卷一 第四章 三鬼齊動(第2/4頁)

丘九師大有同感的道:“公子如果有龍頭二、三成功夫,就不用死得這麽不值。”

阮修真道:“我卻不是為他惋惜。坦白說,龍頭太寵縱公子了,冰凍三尺,實非一日之寒。公子一向橫行霸道,如他不是皇甫天雄的兒子,早死了不知多少回。”

兩人長期合作,互相欣賞,關系極佳,所以私底下說起話來,沒有任何顧忌。

丘九師皺眉道:“然則你為何一副憂心忡仲的樣子呢?”

阮修真壓低聲音道:“我憂心的是我幫的未來。在過去幾年,我們的威勢攀上顛峰,如日中天,所謂盛極必衰,物極必反。公子忽然橫死,對龍頭造成最沉重的打擊,你看他剛才的神情,便知這件事對他的影響有多大。你跟隨他這麽久,看過他流淚嗎?”

丘九師道:“這是人之常情,無人能免,龍頭畢竟是個堅強的人,我相信他很快會恢復過來,一切將回復正常。唉!希望龍頭的眾多美妾中,有人能為他再生個兒子。”

阮修真道:“若禍變在那之前發生又如何?朝廷因連年戰亂,處於弱勢,而我們最近幾年卻趁勢而起,不住壯大,我不信不招朝廷之忌。季聶提今天來見大龍頭,肯定不是好兆頭。”

丘九師點頭道:“龍頭現該在議事堂和季聶提說話,季聶提為何而來,很快可以弄清楚。龍頭最信任你,只有你說的話他聽得入耳,現在正是龍頭最需要你的時候。”

阮修真仍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丘九師訝道:“情況真的這般嚴重嗎?可是我一點覺察不到,照我的看法,只要生擒活捉五遁盜,讓龍頭盡泄心頭之恨,一切會回復過來。”

又冷哼道:“鳳公公若要除去我們,五年前或可勉強辦到,現在已錯失時機。惹翻我們,我們索性公然造反,看誰能奈何誰。”

阮修真仰望日落的天空,徐徐道:“我在公子橫死後,為本幫起了三支卦。”

丘九師愕然道:“不是一支卦足可蔔吉兇嗎?為何連起三卦?”

阮修真苦笑道:“我有點不知該從何說起。我起的第一卦,竟然是三爻齊動。靈機兆乎動,故蔔卦最重動爻,可是動爻過多,卻令蔔者無所適從。令我更不安者,是三支動的都是鬼爻。三三不盡,六六無窮。我的老天爺!”

丘九師皺眉道:“我不明白。”

阮修真道:“不明白不要緊,簡單的說,是我沒法憑此卦斷事情的吉兇。過了一天後,我起另一支卦,竟然又是三爻齊動,且和上卦相同,動的都是鬼爻。”丘九師心中生出寒意,他雖不明白卦理,但從阮修真猶有余悸的神情,卦象的異乎尋常,肯定不是好事。

阮修真續道:“第三支卦我是在七日後起的,唉!”

丘九師訝道:“情況竟沒有任何改變。”

阮修真頹然道:“仍是三爻齊動,都是鬼爻。不要問我這代表甚麽,因為我不知道。我再不敢起第四支卦。”

丘九師沉吟不語。

阮修真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很多事輪不到我們去想,只能盡力而為。對嗎?”

丘九師說不出話來。

※※※

我真的不想死。

這句話不斷在烏子虛心內重復。

他自小是個具有堅強鬥志的人,不論任何挫折都沒法削弱他為生存而奮鬥的意志。他出生於一個保守封閉的大家庭,自懂事起他便不喜歡“家”,特別是他是第五房側室所出,爹暴虐專橫,親娘體弱多病,兄弟姊妹眾多。當親娘失寵,被大娘與二娘、三娘連手逼死,當時只有十二歲的他斷然離家出走,從此沒有回頭。

他做過小乞丐,當過各種不同行業的學徒,幹過無數的工作。不論學甚麽東西,一學便上手,甚至超過教他的師傅,在學習的天分上他從未遇過比得上他的人。他更發覺自己從不肯耽於某個行業超過半年,很快他會厭倦。隱隱間他感到自己在追尋某種東西,但他卻不清楚那是甚麽。

只以功夫論,他跟過十多個師傅,但只幾個月的時間,連師傅都要甘拜下風,也令他成為最不受歡迎的徒弟。

到十八歲時,他學得周身技藝,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他有一雙靈巧的手,超乎常人聽力的神耳,不過最令他引以為傲的,還是他的眼力。任何人、宅院的布局結構,甚至最精巧的鎖頭,他一眼即可準確掌握。

他也染上賭癮,他愛賭桌上勝負立決的刺激,這也令他一貧如洗,欠債累累。幸好他終於想出辦法。

他花了五年的時間作準備的工夫,鉆研盜竊的技巧,制作各式工具,鍛煉身手。當他二十三歲第一次出手盜得應天府首富金亨的著名寶物五色黃金馬,他曉得已扭轉自己的命運。他雖變成一個賊,但卻非一般鼠竊狗盜,而是有自己風格的超級大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