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三章 當年真相(第3/4頁)

辜月明雖恨不得立即將他制住,再嚴刑逼問楚盒的下落,卻被他似看透一切的神態打動,發覺很難就這麽動手。踏前一步,蹲坐下來,仍封著出口。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薛廷蒿好整以暇的悠然道:“十年了,事情總要來個了斷,貧僧引施主到這裏來,正是要把十年前發生的事交代個清楚明白。”

辜月明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雖隱隱猜到十年前在雲夢澤內發生的事並非如鳳公公敘述的版本般,但想不通處更多,忍不住問道:“大師怎曉得在下是辜月明?”

明知對方是薛廷蒿,但他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這個俗家姓名怎麽都沒法叫出口。

薛廷蒿擡頭往他瞧來,從容道:“施主今天坐在這裏、起因於我故意暴露行藏,令鳳公公派季聶提南來,當季聶提傾盡人力物力,仍然沒法逮捕貧僧,鳳公公在沒有選擇下,只有出動他手上的頭號獵手,為他找尋獵物,此中的因果關系,施主明白了嗎?”

辜月明聽得倒抽一口涼氣,又大惑難解,訝道:“我出道之時,大師早已銷聲匿跡,唯恐被人發現行蹤,怎會知道有我這個人?”

薛廷蒿淡淡道:“佛門耳目遍天下,貧僧不但知道有施主這個人,且清楚施主為人行事的作風,最重要的是施主乃有緣人。”

辜月明皺眉道:“我是一心來追捕大師,與緣分有何關系可言?”

薛廷蒿道:“施主不奇怪在這處處皆是奇禽異獸的地方,卻不見獵人的蹤影嗎?施主能抵達此祠,已是一種緣分。”

辜月明搖頭道:“我不明白。”

薛廷蒿道:“雲夢澤是我所到過最奇異的地方,野狼成群結隊的出沒,最強悍的獵犬進入這地域後會變得慌張失措,戰馬跳蹄驚嘶,令遠近獵人視此為有厲鬼作祟的兇地。愈接近古城,那主宰雲夢澤的靈力愈趨龐大,非人力所能抗拒。施主能無驚無險橫過雲夢澤,抵達此位於澤緣的湘妃祠,肯定是一種緣分。”

辜月明失聲道:“古城真的存在?”

※※※

嶽陽城。午時。

丘九師和阮修真在昨天的平台雅座坐下,應付了聞報趕來招呼他們的酒樓老板後,阮修真俯視繁華的大街,笑道:“希望今天沒有事情發生,你不用再跳下去。”

丘九師搖頭苦笑,道:“我現在終明白為何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句話,真希望昨天沒有發生任何事。”

阮修真沉吟不語。

丘九師訝道:“你在想甚麽?”

阮修真露出思考的神情,道:“以常理推算,換了你或我是五遁盜,在我們現身於此後,好該知難而退,除非他真的懂得遁術,否則怎敢仍在打玉劍的主意。”

丘九師不解道:“聽你這麽說,你是肯定五遁盜正在城內,但有甚麽憑據呢?”

阮修真輕描淡寫的道:“完全沒有根據,只是一種揣測。從五遁盜的行徑,可知他是個離奇的人,只看他拿最後一兩銀到賭館放手一搏,便知他異於常人。憑他的身手,要去偷五百兩銀該是舉手之勞,但他偏偏舍易取難,還不顧暴露身份。這種人一旦定下目標,是絕不會放棄的。”

丘九師點頭道:“有點道理。”

此時菜肴流水般上桌,待夥計離開後,阮修真隨口問道:“你想去見百純嗎?”

丘九師欣然道:“美人與江山,看來後者在我心目中重要得多。哈!今天淡多了,但昨天真不易捱,最怕的是你說的神靈根本是不希望我去見她。”

話猶未已,一輛馬車駛至斑竹樓正門處,兩人認得那禦者,更認出那馬車,一時你看我,我看你,均有萬般不由人的感覺。

※※※

薛廷蒿首次露出不勝回首,欷歔不已的神色,道:“如果沒有古城,貧僧該仍在紅塵裏打滾,追逐功名富貴。古城雖然奪去貧僧所有的一切,但也使貧僧驀然驚醒,看破塵世只不過是一個集體的幻覺。”

辜月明聽得頭皮發麻,如果薛廷蒿沒有說謊,那鳳公公所說的便是真的了。

薛廷蒿似被勾起往昔的情懷,低回道:“施主現在置身的湘妃祠,比顓城更要早上三年,由當時的楚王授命築建。據傳湘夫人曾在此痛哭三日夜,淚珠灑落在竹葉上,留下永不會褪掉的痕跡,然後湘夫人由此往北行,抵達無終河,登上大石,躍河自盡,後人還以為她投湘水殉情,只是誤傳。”

辜月明曾聽過湘夫人的神話,訝道:“大師怎會知道呢?”

薛廷蒿道:“是牟川說的,施主知道他是誰嗎?”

辜月明點頭表示曉得。

薛廷蒿續道:“鳳公公該已告訴施主當日大概的情況,如此可省下貧僧不少話。讓我長話短說,我們依牟川之言,於七月十四子時以無終河的殉情石作起點,徒步深入東岸,找尋古城,出奇地竟沒有遇上一頭野狼,更令人難以相信的是幾乎是沒有費任何搜索的工夫,古城忽然出現前方一座行山上,雲霧繚繞,如真似幻,仿如海市蜃樓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