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第一章 愛的見證(第3/4頁)

丘九師一眼認出他是五遁盜,雖然五遁盜再沒有絲毫“畫仙郎庚”的感覺,不是因他沒有了頰下的長須,也不是因他換上了黑色的長袍,而是因他從容不迫的神態和閑適瀟灑的氣度。

這才是五遁盜的真正本色。

丘九師信心陡增,有這樣了得的戰友,與敵人周旋時將更得心應手。至少他不須多擔心一個人,可集中全力照顧百純。

不過,這感覺確實古怪至極。勢不兩立的死敵,忽然來個大逆轉,變成自己的夥伴。

五遁盜似察覺到他,別頭過來向他招手,道:“丘兄請到我這裏來,讓我給你看愛的證據。”

丘九師舉步往他走去,不解道:“甚麽是愛的證據?我不明白。”

烏子虛微笑道:“證據就是這張畫,你自己看看。”

丘九師終醒覺他指的是百純的畫像,目光移往掛壁的卷軸,立即心神劇震,甚麽心理準備都不管用。

確是我見猶憐。

烏子虛的聲音在他耳邊道:“我是名副其實你們愛火情花的見證人,你們初次相遇一見锺情,我正在街邊賣蛇膽,目睹整個過程,還羨慕得要命。百純為你灑下情淚,又由我親筆記錄,作為證據,令老哥你不會因不在場而錯過。”

丘九師呆看著畫中泫然欲泣的百純,心神俱醉、熱血沸騰。自懂事以來,從未如此神魂顛倒,如此心痛。

※※※

錢世臣策馬馳出布政使司府,雖然仍是前呼後擁,心情與以往任何一次都有天壤之別。

與他並騎而行的是季聶提,前後均為廠衛高手,在他們的外袍裏,暗藏具有可怕威力的殺人武器四弓弩箭機。而自己仍受藥物的影響,虛弱無力。不過縱使他情況如常,仍是絕沒有機會。季聶提太厲害了,其快刀早摧毀了他的信心。

錢世臣自知再沒有別的選擇,只能乖乖的合作,還要裝作一切正常,到紅葉樓參加晚宴,做主禮的嘉賓,為紅葉樓點燃爆竹塔。

一切都完蛋了。

現在他唯一的願望,是能選擇自己死亡的方式,這是季聶提親口答應的。

※※※

烏子虛的聲音在耳鼓內響起道:“丘兄!情事暫停,讓我們研究一下今晚的逃生大計如何?”

丘九師清醒了點,目光仍然沒法離開畫中動人心弦的美女,道:“烏兄有甚麽好提議?”

烏子虛道:“首先我們要掌握季聶提的實力。這次他到南方來,是要捉拿薛廷蒿,地方官府當然任他調動,不過廠衛是獨立的系統,有他們行事的方式,不會隨便夾雜地方的兵員,避免拖低他們的效率,這是貴精不貴多的道理。”

丘九師完全清醒過來,望向烏子虛,訝道:“原來烏兄竟是精通兵法的人。錢世臣肯定成了傀儡,真正控制嶽陽城的再不是他,而是季聶提。不過季聶提仍未能公然行事,只能以偷偷摸摸的方武暗算我們。”

烏子虛道:“很高興丘兄有相同的看法。照我估計,季聶提的精銳部隊,今天才進入嶽陽城,伏在暗處,當晚宴開始,將全面發動。第一步是進入紅葉樓,然後趁我和你都在紅葉堂的時刻,重重包圍紅葉堂,完成部署後,就在堂內以四弓弩箭機射殺我們。以正常情況論,我和你肯定難逃毒手。”

丘九師輕松的道:“烏兄有何應付之策?”

烏子虛微笑道:“隨機應變。”

丘九師皺眉道:“隨機應變?這是否說烏兄根本沒有逃走的辦法?”

烏子虛道:“不是沒有計劃,但計劃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對我來說,最佳的計劃是隨機應變。暫定的計劃是這樣子,宴會的頭炮,是由百純領導的歌舞表演,肯定極盡視聽之娛,只要是男人,絕不會在這時候發動襲擊,亦不宜發動襲擊。可是歌舞結束的一刻,最佳時刻便來臨,季聶提為免夜長夢多,是不會幹等下去的。”

丘九師興致盎然的問道:“我們如何應付呢?”

烏子虛微笑道:“我們不會讓表演停下來,輪到我們表演幻術的美人兒出場了,不過為免影響丘兄欣賞表演的樂趣,請恕小弟在這裏賣個關子。”

丘九師又好氣又好笑的道:“烏兄不是在和我商量逃走的大計嗎?現在似是有點本末倒置。”

烏子虛理直氣壯的道:“計劃是表演開始了,就不會停下來,到小弟登場,表演我最拿手的遁術,就是丘兄和百純離開的時刻。一切隨機應變,如果丘兄能配合我共闖南門,又有月明在城外接應,一切將變得完美無瑕。”

剛說畢最後一句話,轟天震地的爆竹聲在門外廣場處響起來,掩蓋了所有聲音。

鑼鼓聲“砰!砰!砰!”的敲打,三十多人的樂隊起勁吹奏,似要與爆竹聲一爭長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