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第二章 紅樓夜宴(第3/4頁)

天上烏雲密布,厚重的垂雲低壓,令人心情沉重。出城的人大幅減少,入城者則是匆匆趕路。由於時間尚早,往嶽陽城的行人車馬,仍是絡繹不絕。

忽然感覺有變,再沒有人出城,一隊城衛,從城門出來。

辜月明心叫不妙,飛身上馬,奔下小丘,朝城門沖去。

於此一刻,他曉得南門已換上季聶提的人,這隊兵員是要截斷入城的人流,然後把跨過護城河的吊橋扯起來,關閉城門。

辜月明再沒有另一個選擇,只有硬闖城門,阻止敵人升起吊橋,還要守在那裏,直至烏子虛、無雙女、丘九師和百純抵達城門。

想不到曾和烏子虛說過的一句戲言,會變成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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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子瀟湘去不過,空余秋草洞庭間。淡掃明湖開玉鏡,丹青畫出是君山。”

烏子虛尚是首次聽到百純開金口清唱一曲,此時鼓樂齊斂,百純傲立紅葉堂中央處,美女們眾星拱月般以她為中心做出各種嬌姿美態,疏密有致的團團流轉,令百純時現時隱,比任何一刻更引人人勝。

百純歌聲甜美,美麗的詩文由她娓娓道來,有條不紊地把內蘊的詩情畫意安置在音樂的奇異空間裏,令人感到人聲是最佳和無可替代的“樂器”。僅是百純的歌聲,已足以俘虜堂內每一位聆聽者的心。

旁邊的無雙女起身離席,提醒他歌舞即將結束,到她下場表演的時刻了。

驀地感覺有異,他腰腹處竟發起熱來。

烏子虛暗吃一驚,低頭審視,差點失聲驚呼。

自讓錢世臣過目後一直失去光芒的夜明珠,竟又綻放金芒,不理燈火通明的情況,腰帶也掩蓋不住。

我的娘!難道雲夢女神用這個別開生面的方法通知自己,現在是行動的最佳時機。

可是眼前此刻從任何角度看去,都該是最不適當的時機。

雲夢女神是要自己去送死嗎?

鼓樂倏起,這回節奏強勁,三十多人的樂隊人人起勁地吹奏,沒有任何保留。

表演場上的變化更是沒有人料想得到。三十六位美女一改剛才的作風,變得渾身是勁,就那麽把彩帶隨意投往嘉賓席去,登時滿堂飛帶,嘉賓中年輕好事者連忙爭相搶奪,大有拋繡球的熱烈情況。

然後眾女脫掉罩身的華衣麗服,露出盡顯她們曼妙曲線的各式緊身勁服,同時毫不吝嗇的把外衣投往席上去,登時春色無邊,引起更激烈的騷動,氣氛攀上高峰。

季聶提沒有想過會出現如眼前般的混亂場面,不得不站了起來,以保持視野。

主桌的一眾人等,包括丘九師在內,沒有人加入爭奪彩帶華衣的遊戲,位於遠處的五遁盜仍安坐不動。兩個目標人物,似乎像他般對現在的情況感到意外。

熱鬧的情況告一段落,不論得者失者,均興高采烈的返回座位去,頗有盡興而歸的味道。

季聶提坐下來時,場上又現變化,三十六個美女人人脫胎換骨似的變作野丫頭,滿場遊走,亂蹦亂跳,充滿動人的青春活力,看似各自表演,但混亂中又見統一,沒有章法中見章法,極盡誘惑之能事,看得嘉賓們齊聲叫好鼓掌,氣氛沸騰起來。

季聶提是見慣場面的人,也看得心中佩服,如此別開生面的歌舞表演,表演者與觀眾打成一片,他還是首次得睹。

驀地眾女潮水般退往中央靠近後門的一方,合攏起來,使人忽然醒覺他們衣服的顏色,是經過精心的計算,配合得天衣無縫,由外緣的紫色,漸轉為紅、橙紅、橙黃至中間百純的雪白色,剛巧是一朵色彩奪目的鮮花的色相形狀,教人看得嘆為觀止。

鼓樂齊歇。

全場靜得鴉雀無聲。

眾女悠悠清唱。

“湖水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裏一青螺。”

季聶提知歌舞表演已是尾聲,作好準備,左手的銅棍可在任何一刻敲響銅鑼。

果然眾女往四面散去,各自回席,喝采叫好聲震堂響起時,忽然兩柱藍色的焰火從眾女原先圍攏處沖天而上,高至兩丈,登時又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

火焰起處赫然俏立一位姿色不在百純之下,千嬌百媚的美女,身穿寬大的黑袍,藍焰竟是從她平肩側舉兩旁向上的掌心噴發,情況詭異至極。

她烏黑的秀發自由寫意的垂在肩膊處,仿如瀑布。烏發黑袍,襯托得她更是肌膚勝雪,奪人心神。

季聶提心神劇震,手拿的銅棍怎也沒法擊向銅鑼。

多年來再不受情緒支配、冷酷無情的鐵石心腸,驟然間被破開一個缺口,久違至忘懷了的感覺決堤而來,占據了他的心神。

眼前美女,活生生就像當年薛娘,連神氣秀色也有八、九分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