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秦宮夜宴

甜美嬌柔的聲音,把他從最深沉的睡眠中喚醒過來,睜眼一看,初升的驕陽早散發朝霞,猛然坐了起來。

美麗的三公主趙倩嚇了一跳後,抿嘴嬌笑道:“我們三個都輸了,誰都估你爬不起床來的。”言罷俏臉飛紅,羞喜不勝,顯是想起了昨晚激烈醉人的“戰況”。

項少龍給她提醒,試著舒展筋骨,發覺自己仍是生龍活虎,哈哈一笑,一把摟著趙倩,倒往榻上,道:“唔!待和乖倩兒再來一次吧!”

趙倩欲迎還拒,偏又渾體發軟,無力爬起來,嬌吟道:“相國府的李斯先生來找你呢!”

項少龍記起李斯昨天向他密訂的約會,嘆了一口氣,先探手到趙倩衣內,放肆一番後,才起榻讓妻妾美婢侍候盥洗更衣,指頭都不用他動半個,一切便弄得妥當整齊。腦中想的卻是如何把翠桐翠綠這兩個俏丫頭都弄到榻上去,不由啞然失笑,自己那貪嘗新鮮的男人特性仍沒有絲毫改變。

李斯在內軒等他,神色平靜,至少表面如此。

客套了兩句,秋盈獻上香茗糕點後,李斯開門見山道:“項先生究竟在何處聽過在下名字,為何像對李某非常熟悉的樣子。”

項少龍昨晚曾向陶方查問過這將來□助秦始皇征服六國的一代名臣的身世,知他是韓非的師弟,師事荀子,很想騙他說是由韓非處聽到的,但想到謊言說不定有拆穿的一朝,放棄了這想法。微笑道:“李先生聽過緣份這回事嗎?”

李斯愕然道:“什麽是緣份?”

專論“因緣”的佛教要在漢代才傳入中國,李斯自然不明白項少龍在說什麽。

項少龍呷了一口熱茶後道:“命運像一只無形的手,把不同的人,無論他們出生的背境如何不同,相隔有多遠,但最終亦會把他們拉在一起,變成朋友、君臣、又或夫妻主仆。這就叫作緣份。”

李斯臉露訝色,思索了一會後,點頭道:“想不到項先生不但劍術傾動天下,還有這麽發人深省的思想,只不知這和先生知悉在下的事有何關系呢?”

項少龍淡淡道:“緣份是難以解釋的,項某雖是初見先生,但卻像早知道了很多關於先生的抱負,沖口便說了那番話出來,或者是因為曾聞李兄遊學於荀卿的關系吧!”

李斯皺起眉頭,他雖出自荀卿門墻,兩人思想卻有很大分別,正要說話,項少龍岔開話題道:“先生對治國有何卓見呢?”

李斯呆了一呆,這話若是莊襄王問他,自是口若懸河,說個不停。但項少龍不但尚未有官職,且屬呂不韋系統,假設他李斯和對方交淺言深,抖出底牌,說不定會招來橫禍,不禁猶豫起來。

自來到鹹陽後,雖曾與呂不韋深談過幾次,呂不韋亦表示對他頗為欣賞,但他卻看出呂不韋不但野心極大,賦性驕橫,遲早會惹出禍來,兼且他治國之道和自己大相徑庭,他很難會受賞識重用,正在心中苦惱。

項少龍微微一笑道:“先生並不甘於只作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幕僚吧!”

李斯大吃一驚,忙道:“項先生說笑了!”

項少龍正容道:“要成大事,便要冒大險,先生若不能把生死置於度外,今天的話便至此為止,事後我們亦不向任何人提起,如何?”

李斯凝神看了他一會,只覺項少龍透出使人心動的真誠,心中一熱,豁了出去道:“未知項先生有何卓見和提議呢?”

項少龍道:“李先生怎樣看呂相國將來的成敗呢?”

李斯臉色微變,長長籲出一口氣,嘆道:“項先生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項少龍明白他的苦衷,溫和地道:“李先生現在呂府幹些什麽工作?”

李斯爽快答道:“李某正協助呂相國依他指示編寫《呂氏春秋》,相國希望能以此書擬出一套完整的治國理論和政策,嘿!李斯只是其中一名小卒,‘協助’這詞語實在有點誇大了。”

項少龍並非歷史學家,還是初次聽聞此事,奇道:“原來竟有此事,不知書內對治國之道,有什麽新的看法?”

李斯嘴角牽出一絲不屑之色,淡然道:u那有什麽新的看法,主要還不是集前人的精要,提出‘法天地’的主張,那是說只有順應天地自然的本性,才能達到天下大治,所謂君臣各行其道,互不相涉。為君之道,必要以仁德治國,不時反省,求賢用賢,正名審分,最後達到無為而治的理想。”

項少龍見他說理清晰,心中佩服,輕聲問道:“先生認為相國這套主張行得通嗎?”

李斯那敢答他,問道:“項先生又以為如何呢?”

項少龍知道若不露上一手,會被這博學多才、胸懷大志,比自己更年輕的人看不起,從容道:“呂相國以韓人而執秦政,重用的多是三晉人,和他結交的王後又是趙女,加上秦國自商鞅變法以來,崇尚以法和武治國,與呂相國的治國思想如南轅北轍,全無調協的地方,將來會發生何事,望先生有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