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二十六章 何人在(第2/2頁)

索性死也死得光明正大一些。有無量天尺總歸一死。送給張翼軫也算還他方才相助之情。潘恒手一揚。量天尺倏忽飛起。落到張翼軫手中。

張翼軫持尺在手。一時心生感慨。見潘恒一臉落寞無奈。不知為何突然心生無邊忿恨之意。天之道。以公正而化萬物。即便魔門中人行事乖張。殺人如麻。既然立下天地之規。以天劫滅之。便要任由天劫自行伺機發作。依當初所定的威力毀滅該滅之人。而不是明明定下天規。卻又暗中更改。如此朝令夕改。或是有令不行。又如何以示現天道之公?

倘若天道不公,魔門到時不服,最後天魔再與天庭反目,豈非又是仙魔大戰,最終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又是何人之錯?

且聽應龍所說,連木石化形也有天劫及身,生性純正天性善良的木石化形又何過之有,不過求得生存於天地之間,卻還要被天雷所滅,又有何公正可言?

張翼軫一時心緒難安,再看潘恒竟是一臉坦然之色,負手而立,全身放松,再無一絲抵抗之意,仰首望天,嘆息說道:“想我潘某先是慕道修仙,待修至飛仙大成之時,卻遭受無妄之災,被人吸入紫金鈸中,險些煉化成一灘血水,拼了九生一生逃生而出,轉而修魔,又被壓在一天柱之下,千年以來日夜受九幽離火的燒煉,不想重見天日不久,即將天魔大成之時,卻又被上天以天劫捉弄。哈哈,潘某死不足惜,只是不知上天行此等不齒之事,傳將出來,怎令天上群仙心服,怎讓天上天魔臣服?”

潘恒慷慨激昂,直指上天,直說得無比悲壯又無比淒涼,張翼軫聽在耳中,一時想到靈動被地仙接引使崔向脅制,想到戴嬋兒被白鳳公子強搶,想到傾穎被常子謹劫持,所遇仙家個個面目可憎,行徑不堪,直讓張翼軫心生恍惚,不知仙魔是否真有界限可尋,修仙修魔,所求又究竟為了什麽?

若是只為長生,何必殺人奪命?若為追求無上神通,又何必非要爭個你死我活,不如各自躲到一處,一直潛心修行,等到神通大成之時,看天上地下天仙也好天魔也罷,皆是如同螻蟻,到時天下在手,又何必與螻蟻爭雄?

潘恒之話聲音洪亮,在場之人無不聽得歷歷分明,商鶴羽也是一改漠然之色,微微動容。紅枕和羅遠公均是臉露淒容,互望一眼,更有憤憤不平之意。只有應龍連連點頭,贊嘆說道:“好一個天道不公,好一個無妄之災,潘恒,若你僥幸不死,我千應倒願意交你這個朋友,到時聯手飛升天庭,當面質問天帝老兒,為何做出此等不堪之事!”

不過眾人再是心生不平,再是為潘恒感到不公,在如此驚人的天雷面前,人力渺小如同砂礫,羅遠公和紅枕皆不敢向前跨入一步,應龍更是不敢,唯恐再引發更大天劫。商鶴羽雖然身為飛仙,見張翼軫也被天雷及頂,情知也是無計可施,況且他也並沒有得到助潘恒渡劫的指令,是以也是遠遠觀望,並不上前一步。

張翼軫微一思忖,卻是下定了決心,既然他如今也是身陷天劫大陣之中不得出離,若是潘恒坐以待斃,不再盡心抵抗天雷,到時天雷怒威之下,將潘恒擊得灰飛煙滅之際,恐怕余威之力也可將他重傷。心中主意既定,高高舉起量天尺,說道:“與其等死,不如殊死一搏,即便不勝,也要痛打這混帳天雷,能打退幾分算幾分!潘恒,我也助你一臂之力,可有信心?”

被張翼軫一激,潘恒朗朗一笑,說道:“也好,左右也是一死,站著死總比坐著死更高大一些!張翼軫,量天尺還我,我二人這便攜手並抗天雷,看能有幾分勝算!”

張翼軫微一點頭,一揚手便將量天尺遠遠拋出。張翼軫和潘恒二人相距數丈之遠,如此近的距離,量天尺應該瞬息便至,不料張翼軫量天尺只一出手,飛到中途卻猛然停住,隨後猶如被一只無形之手牽引一般,直直朝一側飛去。

飛去的一側,不是商鶴羽方位,不是羅遠公和紅枕所在之處,也不是應龍站立之地,更不是另一個身外化身的張翼軫之處,而是一處看似無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