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7章 軍營

巫蕪慎重道:“幾位先賢在上一次探秘的後記中,從沒有提過真正進入劍府的諸般考驗,似是而非,模擬兩可。

不過以我們估計,不是沒有,而是上法飄渺,不留於痕;經過了,卻不能說,或是根本就忘記了!

所以,諸位一旦進入,不管遇到什麽,也許就是考驗而已,不必驚慌。”

七戒也道:“本其心意,隨其自然,是你的,別人也拿不去,不是你的,也強求不來。

上穹碧落道友說取二成,其實是指劍府中之實物罷了,諸般傳承,另有神妙之處,怕也很難用幾成來界定。

我只說一句,適度!

盡掠豪取,讓他人不滿,對你自己也未必是好事,像這種地方,你得到的最多,擔下的因果也越多,真當都是無主之物,白拿白取的?”

眾人點頭稱是,這種老生常談,是幾乎每一次探秘團隊進入前的必說之話;但到了真君層次,各人自有主張,都是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的主,又能聽進多少那是只有天知道。

優遊一嘆:“道統為本,合則爭,不合則棄,留待他人,是為大道!”

井犴君也道:“多言無益,都是至少千年修行,取舍之道自有分寸,吃的多了,也未必消化得了,等出得空間,你再想吐,未必來得及!”

四位陽神各出警言,有雲淡風清,也有暗伏警告,都是一個意思:威脅別人少吃點,至於自己嘛,端看胃囊大小。

閑話已畢,眾人魚貫而入,劍府開啟的時間未知,可三家門符的封印解封時間卻很短,進的晚了,就只能留在外面吹風,一息之內,十一名修士融進方尖塔,蹤影不見。

隨著封印的恢復,青光殺氣畢露的方尖塔,又恢復了被封印後灰朦朦的古樸形態,若是再有修士經過,單這道封印,便能阻他至少十年八年。

他們沒考慮過在外面留人,沒必要,反而惹人耳目,而且,這種情況下,又誰能在外面待的住?大宴堂內,你讓饕餮之徒堂外守候,那只能是守出禍端。

……

“軍候有令,我等十一人前出峽谷哨探,你等各做準備,二刻後西營門外集合!”

領頭的哨正老軍陰沉著驢臉,給自己的斥候小隊下達了命令,隨即自去復命。

這是一支遠征大軍,在遠離本土的外域征戰,這樣的環境下,作為大軍的眼睛,斥候的作用就顯得無比的重要。

遠征已進行了數年,輝煌的戰績下,是無數底層士卒的死傷,而作為軍中之眼,軍中之銳,斥候們的損失尤其大;

單只老軍這支哨隊,出征以來已經從十九人變成現在的十一人,不是只損失了八個,而是損失了十七個,除了哨正和另一個老斥候外,剩下的九人都是臨時從戰鬥部隊中選優異者補充而來。

戰爭,高層統治者要的只是結果,卻沒人來管這些底層的卒子。

嘎子把橫刀擦試光亮,雖然刀鋒上又多出了幾個細小的缺口,但並不耽誤使用,這是軍中最好的橫刀,只配備近衛軍和他們這些終日與敵交手的精銳斥候,所以,要珍惜。

摸了摸腰間的短刃,那是他最後防身手段,想了想,卻把短刃從腰間抽出,用布條細密的捆在了右小腿上;這是一次很反常的舉動,數年征戰,從屍山血海走出來的他早已從一個見血就哆嗦的新兵蛋子,進化成殺人不眨眼的冷酷老兵。

放棄習慣了數年的配刃方式,連他自己都有些無法理解,但不知怎地,他就是有一種這麽配戴的沖動,隨手抽拔數次,直到找到最滿意的角度方才罷休。

今天,他就覺的自己與往日有些不同,但不同在哪,他也說不清楚!

也許,是嚴酷的戰鬥讓他慢慢長大,腦子更清楚?眼界更開闊?

水囊,饃袋,勾爪,小斧,止血散……等等必備之物一一放置齊整,緊了緊身上的皮袍,抓起騎弓和兩壺箭矢,一低頭,走出肮臟,充滿異味的帳篷。

斥侯是不配鎧甲的,除了頭盔,因為不利長途奔波,雖然他們實際上是整個大軍中戰鬥頻率最高的軍種,這很矛盾,卻沒辦法,防的嚴和跑的快你總得選一個,沒人會選擇套著沉重的鎧甲當斥侯。

從馬廄中牽出自己的棗紅馬,這家夥休息了幾天,又有精料喂食,精神很亢奮;他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的第幾匹馬,戰爭中,戰馬的損失和士卒的損失一樣高,沒人能一直騎著屬於自己的戰馬,除了指揮戰鬥的將軍。

所以,和馬匹談生死感情就很扯蛋,他們只是夥伴,短暫的相處。人死了,戰馬會換一個主人,同樣的,馬死了,騎士就換匹戰馬;傷春悲秋不是戰士,沒功夫也沒那麽多愁善感。

戰爭,讓人忘記一切的柔軟,只剩下心中最冷硬的那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