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冠雄山下(第2/2頁)

山谷的北側,向陽的山坡上,果然錯落著幾排墳丘;山坡的下方,則是搭建著幾間石屋,應該便是守陵弟子的住所。

果然,申屠志走到石屋門前的草地上,交代了幾句陵園的規矩,又拿出一塊玉牌示意道:“此乃陵園的腰牌,屋子隨你自便,交割已罷,我去前山辭行,順道幫你稟報一聲,相關事宜,另有吩咐……”他竟然早已收拾妥當,便要告辭,而沒過兩步,又頓了頓竹杖:“瞧我這記性,看守陵園還有一位外門弟子,叫作韋尚,常年不見人影,倒也不必理會……”

申屠志沖著無咎拱了拱手,又前後打量一番,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轉而奔著谷外走去。直至走出老遠,竹杖的敲打聲,以及他絮絮叨叨的話語聲,猶在空寂的山谷中若隱若無。

“……唉,十六歲那年,誤入仙道,立志高遠,欲叱咤風雲,而遨遊天外……誰料竟在這冠雄山下的陵園中,虛度一生……驀然回首,百年成空……且罷、且罷,乘一葉扁舟,就此飄零天涯……”

無咎看著手中的玉牌,看著前方的山峰,看著身後的石屋與墳丘,又看著申屠志遠去的背影,轉而在草地上輕輕踱步。

玉牌上刻著“冠雄韋家”的字樣,此牌在手,便成為韋家的子弟,或受到庇護的門人。而職責所在,則是看護這座山谷,以及山坡上的那片陵園。

無咎走向幾間石屋,逐一查看。

除了申屠志居住的石屋擺放著木榻與簡陋的陳設之外,余下的屋子不是成了生火煮飯的所在,便是四壁空空,很是荒涼破敗。倒是那火紅的日頭越過山梁,恰好照射在山坡上,使得寒冷的所在,多了幾分明亮與暖意。門前的草地上,則是擺放著石凳石幾,以及鋤頭、竹杖等雜物。

轉了一圈,無咎從屋裏找了塊獸皮褥子扔在門前的草地上,然後盤膝坐下,當他獨自面對空谷,禁不住微微閉上雙眼而嘆息一聲。

守陵人?

一不小心,又嘗試了一個新的差事!

懼怕女人?

本人也曾自命風流,又怎會懼怕女人呢。而昨晚那個女人,著實讓人不敢面對!因為別人在意的是她的絕世容顏,而自己在意的是她的修為!

此前已打定主意,找家客棧住下,待傷勢痊愈後,再離開冠山島。而與申屠飲酒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樓上走下三人。且不提那位女子的容貌如何,至少自己看不透,也不敢審視她的修為。而隨行的兩位老者,無意中所散發的威勢,竟與鬼族的鬼赤相仿,或者說更勝一籌。淺而易見,那三人的修為均在飛仙之上。

三位高人啊!

好不易逃出了雪域,尚不知鬼赤追到哪裏,卻又突然遇到三位高人,簡直令人難以想象而又措手不及。尤其是那女子一眼看穿了自己隱瞞的修為,並讓自己擡起頭來。當時雖然故作鎮定,而內心的震駭與恐慌,差點讓自己奪門而出。所幸對方並未計較,或懶得理會一個人仙小輩,終於躲過一劫,而自己卻不敢因此而有所僥幸。

絕世的容顏,絕世的修為,那年輕的女子,究竟是誰?

更何況她還帶著兩個隨從一般的老者,而其中任何一人都能夠輕易殺了自己。

客棧不能住了,冠山島也不敢待了。

而離開冠山島的唯一途徑,便是傳送陣,否則只能在海上漂泊,若被那三位高人察覺,或撞見鬼族,必將大禍臨頭。為今之計,只有繼續藏形匿跡,而置身異地,無處可去。所幸還有一個申屠,他願出手相助,而拿了好處之後,倒也沒有食言,卻讓自己成為了一個守陵人。

守陵的差使,也不錯。至少山谷僻靜,無人打擾。至少能夠借助韋家的庇護,躲下來安心療傷。

這才是自己留下來的緣故!

自從去歲逃出玄明島後,接著又是地下蟾宮,地明島,極地雪域,不斷逃亡,沒有片刻的安閑。如今陰差陽錯之下,終於有了一個落腳的地方。而歇息療傷之間,不妨打聽各方的動靜而以便另行計較。

卻不知那三位高人,與韋家有無關系……

無咎尚自想著心事,忽而神色一動。

與此瞬間,一道踏劍的人影出現在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