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雙城 十九、征途(第5/7頁)



那樣厲害的同盟者,如果和他一起前往北方,應該可以共禦很多強敵吧?

“他的樣子,是肯和別人結伴的麽?”西京冷笑起來,看著那個黑衣傀儡師帶著偶人走入日光的背影——雖然是沐浴在日光裏,然而那樣溫和的晨曦落到他身上都仿佛變冷。那樣一襲黑衣,和赫然不掩飾的鮫人藍發,越行越遠,不曾回頭。

“而且……他身上有某種吸引魔物的氣息,只怕引來的麻煩會更多。”真嵐也是沉吟著,看著那個孤獨的背影,眼裏有復雜的光,“所以那笙,你還是乖乖和西京一起走吧,一路要聽他的話——”

說著,那顆蒼白的頭顱忽然微笑起來,擡起唯一的右手,拍了拍少女的臉,戲謔:“這一次,你可要捧我的‘臭腳’去了。”

“呸!”眼裏還噙著淚,那笙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了,我也該走了,”成功地將這個少女逗得笑了,真嵐歪了歪頭,對著西京笑,“接下來那笙就拜托你了,我的大將軍——九嶷山上,祝你們馬到成功。”

“啊,等一下!”看到對方要走,西京忽然想起了什麽,拉住了好友,湊過去,“有個咒語我要問你——”

“你不是劍聖傳人麽?學術法?”連真嵐都微微愣了一下,反問。

“我要問你那個……”西京仰起頭,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對了,就是那個可以把人縮小收到瓶子裏去的術法,免得一路上帶著太麻煩。”

“呃?”真嵐愣了一下,忽然間明白過來,大笑,“瓶子呢?”

西京抓了抓頭,從破舊的衣襟摘下一只空了的酒壺:“雖然不喝酒了,好歹還習慣帶著這個——味道可能不大好,將就一下吧。”

最後一句,卻是對著那笙說的。

“啊?”苗人少女還沒有明白這兩個人說的是什麽意思,忽然間聽到真嵐拿起那個空酒囊說了幾個音節,她只覺颼的一聲,身不由己地飛了出去,眼前立刻一片黑暗。

“喏,每次你只要敲敲酒壺口,念這個咒語就可以了……”頭頂上,驀然傳來真嵐和西京的對話,“這樣就可以了,對,對……”

刺鼻的酒味熏得苗人少女幾乎昏過去,她盯著頭頂上那一處遙遠的光亮,發現聲音就是從那裏傳來的。她陡然明白,立刻跳了起來,大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該死的臭手,該死的酒鬼,放我出去!”

“喀嚓”一聲,頭頂那唯一的一點光亮也被遮蓋上了。

“耳根總算是清靜了……”西京將那個酒壺掛到腰間和光劍放在一起,拍了拍,擡起頭卻看到空桑皇太子有些沉吟的目光。真嵐看著他將酒壺放入腰間,點了點頭:“你是長年行走江湖的,我也不多嘮叨要你小心之類的話了——只是沿路上也要好好照顧這個丫頭,等下放她出來吃飯的時候,你多陪些小心,她在裏面一定郁悶得要瘋了。”

“呃……我可不會哄孩子。”西京想起待會總要將這個麻煩鬼放出來,就覺得頭大,“不行,還是你先給她說清楚厲害關系吧,讓她乖乖自己鉆進壺裏去——”

然而話未說完,那一襲黑色的鬥篷就瞬忽消失在日光裏,遠遠只傳來真嵐的朗笑:“不行!我也哄不了……我的大將軍啊,就交給你了……”

“他媽的,真嵐你個臭小子給我回來!”

日光中,這片廢墟在熱力下蒸騰起血的腥味——那是昨日那一場殺戮中死去的平民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一切已經塵埃落定,西京收起酒壺,一人一劍走出破落的如意賭坊。

帶著腥味的風迎面卷來,吹得他亂發飛揚。

“呵呵!”落拓的劍客擡頭看著萬裏藍天,雖然明知前途漫長險阻,卻忽然覺得雄心滿懷,直欲拔劍四顧——那是他買醉百年來從未有過的躊躇滿志。他西京便要遊歷天下、去一一扣開那六合的封印,前路兇險異常,不知道會在哪一處倒下、被何人斫去了大好頭顱?

“將軍也要上路了麽?”身後忽然聽到有人招呼,回過頭去就見到了收拾好包裹出來的如意夫人——這個賭坊原先的老板娘成熟美艷,看似柔弱無骨,然而卻是復國軍中的精英。為了族人她曾委身事敵,多年辛苦經營、斂聚勢力財產。一等時機到來、便毫不猶豫地一夕間散盡家財,遣走莊客,孤身一人踏上前往總督府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