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雪 四、雪 第三夜(第3/8頁)



空白中,有血色迸射開來,伴隨著淒厲的慘叫。

那是、那是……血和火!

“那一夜……”她垂下了眼睛,語聲裏帶著悲傷和仇恨。

“閉嘴!”他忽然間低低的叫出聲來,再也無法控制地暴起,一把就扼住了薛紫夜的咽喉!

“閉嘴……”他低啞地怒喝,雙手瑟瑟發抖,“給我閉嘴!”

她被抵在墻上,驚訝地望著面前轉變成琉璃色的眸子,一瞬間驚覺了他要做什麽,在瞳術發動之前及時地閉上了眼睛。

“看著我!”他卻騰出一只手來,毫不留情地撥開了她的眼睛,指甲幾乎摳入了她的眼球,“看著我!”

她被迫睜開了眼,望著面前那雙妖瞳,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力量正在侵入她的心。

“聽著,馬上把龍血珠還給我!否則……否則我……會讓你慢慢的死。”

他的臉色蒼白而慘厲,充滿了不顧一切的殺氣,宛如修羅。明介怎麽會變成這樣?如今的他,就如一個嗜血無情的修羅,什麽也不相信,什麽也不容情,只不顧一切的追逐著自己想要的東西,連血都已經慢慢變冷。

這,就是大光明宮修羅場裏的殺手?

意識開始渙散,身體逐漸不聽大腦的指揮,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做什麽——然而,就在那個瞬間,掐著她喉嚨的手松開了。仿佛是精神力耗盡,那雙琉璃色的眼睛瞬間失去了攝人心魄的光芒,黯淡無光。

瞳急促的呼吸著,整個人忽然砰的一聲向後倒去,在黑暗裏一動不動。

她也癱倒在地。

不知多久,她先回復了神智,第一個反應便是撲到他身側,探了探他的腦後——那裏,第二枚金針已經被這一輪激烈的情緒波動逼了出來,針的末尾脫離了靈台穴,有細細的血開始滲出。

“明介……”她第一次有了心驚的感覺,有些不知所措地將他的頭擡起放在自己懷裏,望著外面的天空,喃喃——明介,如今的你,已經連自己的回憶都不相信了麽?

那麽多年來,你到底受了什麽樣的折磨啊。



霍展白明顯的覺得自己受冷落了——自從那一夜拚酒後,那個惡女人就很少來冬之館看他,連風綠霜紅兩位管事的大丫頭都很少來了,只有一些粗使丫頭每日來送一些飯菜。

雖然他的傷已經開始好轉,也不至於這樣把他擱置一旁吧?

難道是因為那個小氣的女人還在後悔那天晚上的投懷送報?應該不會啊……那麽兇的人,臉皮不會那麽薄。那麽,難道是因為他說漏了嘴提到了風情苑那個花魁柳非非,打破了他在她心中一貫的光輝形象?

心裏放不下執念是真,但他也並不是什麽聖賢人物,可以十幾年來不近女色。快三十的男人,孤身未娶,身邊有一幫狐朋狗友,平日出入一些秦樓楚館消磨時間也是正常的——他們八大名劍哪個不自命風流呢?何況柳花魁那麽善解人意,偶爾過去說說話也是舒服的。

他無趣地左右看著,腦袋裏想入非非起來。

丫頭進來布菜,他在一旁看著,無聊地問:“你們谷主呢?”

“谷主在秋之苑……”那個細眉細眼的丫頭低聲回答。

“哦,秋之苑還有病人麽?”他看似隨意的套話。

“嗯,是啊。”那個丫頭果然想也不想的脫口答應,立刻又變了顏色,“啊……糟糕。谷主說過這事不能告訴霍公子的!”

霍展白眼神陡然亮了一下,臉色卻不變,微笑:“為什麽呢?”

那個丫頭卻一句話也不敢多說,放下菜,立刻逃了出去。

她走後,霍展白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冬之館裏,望著庭外的梅花發呆。為什麽呢?……加上自己,十面回天令已經全部收回,今年的病人應該都看完了,怎麽到了現在又出來一個?——以那個女人的性格,肯浪費精力額外再收治,想來只有兩個原因:要麽是那個病人非常之有錢,要麽……就是長得非常之有型。

如今這個,到底是哪一種呢?難道比自己還帥?

他摸著下巴,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忽然間蹙眉:可是,為什麽不想讓他知道?

“喂,你說,那個女人最近抽什麽風啊?”他對架子上的雪鷂說話,“你知不知道?替我去看看究竟可好?”

“咕。”雪鷂歪著頭看了看主人,忽地撲扇翅膀飛了出去。



第二枚金針靜靜地躺在了金盤上,針末同樣沾染著黑色的血跡。

榻上的人在細微而急促的呼吸,節奏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