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世子九(第2/4頁)



  “好!”簾子外響起了掌聲,“帝王之勇!”

  帳篷簾子一掀,比莫幹大踏步進來,席地坐在班紮烈身邊。將肩上大袖解下來,赤膊把衣袖結在腰間,就著熱氣騰騰的銅甑翻出一塊羊肝來,吹了吹大口吃了。

  “好!夠辣。”比莫幹捂著嘴,失笑起來。

  東陸文士卻收斂了,灼人的眼神全都不見,眸子清明犀利。他微笑著把酒罐遞了過去。

  比莫幹飲了一口:“有些急事,父親召見我們,完了又在九王的帳篷裏和幾位將軍議事,來得晚了。洛兄弟著急趕來,有什麽事情還請直說。”

  文士笑:“我來的事情,和大王子的急事,其實就是一件事啊。”

  比莫幹點頭:“我猜到了。直說吧,父親和下唐有意結盟,我們幾個兄弟中要出一人為人質,目前北都城裏人人都在猜是誰去做這個人質。九王和三位將軍全力保我不去,但是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和下唐的事情已經無可挽回?”

  比莫幹嘆息了一聲:“比莫幹不對洛先生說謊,我知道這件事,只怕還沒有洛先生早。父親這次出動了大合薩南下,一點消息都沒有流出,這時候再說挽回,已經太遲了。”

  文士苦笑:“太遲……我們淳國在北都城裏經營了足足四年,希望能和青陽結盟,至今連大君的面尚未見過。下唐居然能在短短的半年時間內定下大事,我們所有苦心都歸流水了,大王子叫我怎麽向梁秋侯爺交代啊?”

  “你們東陸有句詩說:劍在英雄手,登台傲王侯。”比莫幹黯然,“我和洛兄弟相熟四年,自以為以誠相交,可是如今劍不在我手,又有什麽辦法?”

  “如果我國願傾全力,”文士試探著,“大王子向大君進言,下唐願出的條件,我們淳國都出一樣的,另開天拓峽水路。只求轉而結盟我國,可否?”

  “這不能。如果我進言,是代淳國向父親出價。父親忌諱私自結交東陸,對我們幾個兄弟管得最嚴,洛兄弟也該知道。否則洛兄弟每次前來,也不必費心躲開旭達罕的眼目。我這個時候出頭,未必會有洛兄弟想要的結果。”

  “水既也涸,魚之將死,焉能不全力一搏?”文士直視著比莫幹的眼睛,目光炯炯。

  “洛兄弟要全力一搏?”比莫幹沉吟片刻,“那麽由我來想辦法,居中請九王為洛先生引薦。但是到了議事的時候,我自然全力支持和淳國結盟!”

  “那麽將軍們和各家首領面前,也要大王子為我們主持了。”

  比莫幹點了點頭:“我和洛兄弟有四年的交誼,比莫幹是那種口說不做、愧對朋友的人麽?”

  文士緩緩伸出一只手:“那麽洛子鄢是怎樣的人,也毋庸再多說了!”

  比莫幹想也不想,一掌擊在文士的掌心,一聲脆響。兩人的掌心都火辣辣地痛,他們對視一眼,同聲笑了起來。

  “洛兄弟這次來得好快,要是晚幾天,我也放飛鴿和你聯系了。”

  “是追著大合薩的馬尾來的。沒想到大合薩年事已高,居然縱馬狂奔了兩千多裏,我從畢止啟程,就落在後面半日的路程。”

  比莫幹吃了一驚:“淳國知道大合薩的行程?”

  洛子鄢點頭:“大合薩南下北上,都要渡過天拓峽,是我們淳國所轄的海面,怎麽可能逃過斥候的耳目?一年前天師南渡的時候,梁秋侯爺就得到消息,只是那時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事情,就悄悄放了過去。這次斥候聽到天師的從人議論,才知道出了大事。”

  比莫幹驚得把小佩刀拍在地下:“天拓峽海防竟有這樣森嚴?”

  文士緩緩點頭:“也不瞞大王子,天拓峽海面上沒有一艘私船,就算是漁民,也都入軍籍,父子相傳,不繳納稅賦,為國當差。若是不持行牒想偷渡過海,消息連夜就會被送到附近的軍機府衙。這還是四十年前風炎皇帝所下的《七海稅兵制》,風炎皇帝心思深遠,可以想到數十年之後,真是英雄。”

  比莫幹默然。

  “風炎皇帝……”他低低地嘆息一聲,“草原外真還有無數的英雄。”

  文士忽地大笑:“來來,不要只顧說。我親手燒的辣羊雜,對不對大王子口味?”

  “辣得眼淚都要出來。”比莫幹笑,“你哪裏是淳國密使,純粹一個東陸的辣椒販子!”

  班紮烈愣了一下,也跟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