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殤陽血四(第2/3頁)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吧?”岡無畏面無表情,“我在巨鹿原上曾經看見赤旅沖鋒,我們的射手遠遠不足,他們必然以步卒沖在前方,步卒可以持盾,目標又小,不如騎兵容易殺傷。白大將軍想必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

  白毅微微點頭:“我已經準備好了。我還準備了一桌筵席,諸位將軍,我們不如登高觀戰。諸位將軍都是東陸的名將,沒有必要在這裏舍身沖殺。”

  程奎狠狠地皺了皺眉,他血戰成名,素來領兵在前,也以為領軍之人若要服眾,必須沖鋒在前,可是也不便和白毅辯駁。

  “請!”白毅比了一個手勢,調轉馬頭離去。他所去的地方,七萬聯軍巨大的中陣處,已經豎立了一座高聳的木塔樓。

  諸位將軍均是看著他的背影,彼此間對看了一眼,紛紛拍馬跟在白毅背後。沒有人喜歡此刻白毅的冷傲,可是東陸第一名將的威嚴和聯軍主帥的身份,都讓他們難以抗拒白毅的邀請。這也是他們來到這裏那麽多日子,第一次感覺到白毅的鋒芒,他還是那樣靜靜的不怎麽說話,但是平靜中蘊含著一股咄咄逼人。

  息衍卻還立馬在墨旗下,緩緩地抽著煙,眯起眼睛去眺望。息轅帶馬接近叔叔的身邊。

  “叔叔,還有什麽要吩咐?”息轅低聲道。

  “不要正面抗拒赤旅雷騎,只需要立起木城樓防禦,你手下是疲弱之兵,不堪與獅虎為敵。”息衍也不看他,長長地噴出一口煙來,“和離公那次遭遇你是被迫掌令,這一次卻真的要你指揮大軍對戰,做得漂亮些。”

  “是!”

  “但是注意離軍突圍的小隊,如果在其中找到小公主的蹤跡,那麽拼死也要攔下那支隊伍!”

  “是!”

  “若不能救下她,便不要管她,但是不能讓離軍帶著她離開這裏!”息衍扭頭看著侄兒。

  息轅打了一個寒噤:“叔叔是說?”

  “真是個傻小子,我說得很明白了,你卻沒有領悟。”息衍拍了拍侄兒的頭盔,聲音低沉,“那個小公主可能是帝女,我們來這裏,一半是為了她。讓她落在離軍的手裏,有無窮無盡的隱患,帝都那麽感興趣她,未必不是想看見一個有喜皇帝血脈的女皇帝。寧願讓她死了,也不能落在離國手中。”

  息轅看著叔叔,呆呆地不知怎麽回答。

  “兵法,是詭道,政局更是如此,”息衍掉轉馬頭離去,“戰場之外,多少陰謀,都是不可以告人的。”

  犀角沖又開始了轟擊。

  殤陽關高大的城門在熊熊烈火和大力椎擊下早已扭曲變形,紅熱的鐵條和燃燒的木屑紛紛落了下來,城外成千上萬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這座城門上。

  轟然一聲,犀角沖蕩進了城門裏,沉重的大門帶著烈火分崩離析,燃燒的巨木重重地砸在地上,濺起無數的火星,有如地獄之門洞開。聯軍戰士們剛剛要叫好,卻看見了熊熊火焰中一聲雄渾的馬嘶,一匹駿馬黑色的剪影高跳起來,就像是火中生出的怪獸。

  它落在那張龜殼一樣的防禦上,四蹄帶著上千斤的力量。高舉著盾牌的戰士們無法負荷這樣的重壓,立刻倒下,被自己的盾牌壓斷了骨骼。可是駿馬卻不停息,它踏著那層不斷崩潰的盾牌防禦高速地前行,所帶之處一片哀嚎。馬背上的武士揮舞九尺長的巨刀在馬側橫掃,他僅僅用了一刀,切斷了吊起巨槌的四根粗大鐵鏈。數千斤的巨木大槌砸在方陣正中央,數十人瞬時身亡,整個方陣分崩離析。

  跟隨在馬後出城的赤旅戰士們呼吼著用戰刀在驚恐的下唐戰士們身上砍殺。這些訓練有素的殺人者完全不是下唐的士兵所能抗拒的,每次都只是過面一刀,下唐戰士也揮刀,但是慢了一步對方的蠻刀已經切開了他們的喉嚨,或者他們舉起盾牌,盾牌便被蠻刀沉重的力量砸偏,再一刀依舊是斬斷了喉嚨。遠處觀望的聯軍戰士已經不能做任何事,他們甚至忘記了發射箭雨和床弩,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支血色衣甲的軍隊的推進,像是越州南部森林裏火紅色的巨蟻群,它們所到的地方,瞬間就被死亡的紅色覆蓋。

  僅僅是轉眼的功夫,數百名黑衣下唐戰士便消失在了紅色裏,赤旅戰士們踩著他們的屍體潮水般緩緩出城。

  當先的赤紅色烈馬低聲嘶吼著站在最前方,夾雜在赤旅中,成千上萬的雷騎跟在赤色烈馬後排隊,千萬人一齊以兵器敲擊馬鞍,低聲呼喝。此時,南向的其余四個城門竟然一起洞開,無數赤紅色的身影大踏步地湧出了殤陽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