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天衣閣中,美好的月亮,悲傷的故事

  我伸手奪過羽子寒手裏的繡花小布塔,兩眼圓睜,我說,你腦子有糞啊!你幹嗎動我的東西?

  羽子寒一臉無辜的起身,說,我怎麽了?我在我自己的房子裏,在我自家的床上,自家的枕頭底下,撿到了一個裝滿奇怪器具的繡花布塔。我怎麽了我?我不對麽?我只是給你看看,讓你開開眼界,你激動什麽?你還給少爺我玩暴怒?你也看到了,咱們這麽多回合下來了,你不是不知道,你小姑娘還嫰著呢,不是我的對手!

  我一把將布塔扔在羽子寒臉上,我說,你愛怎樣怎樣,今天姑娘我不玩了,我要走!你這個死人,全身上下也就這把霓虹劍值錢,你在這裏裝什麽老大?其實,說到“霓虹劍”這個詞的時候,我還很沒出息的咽了一下唾沫。

  羽子寒笑了笑,說,你這布塔裏的東西是幹嗎的?上山采蘑菇的?

  我撇撇嘴巴,說,關你屁事!姐姐我愛好收藏。你不是喜歡收藏鴿子麽?我喜歡收藏古怪的器具。

  羽子寒起身,繡了黑梅花的白色錦袍鎖身長立,他回眸看了看我,笑,說,你願意給我做戲呢,少爺我就願意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過,丁小仙,你信不信有那麽一天,我會失去看你演戲的興趣,然後,說道“然後”兩個字的時候,他長長的手指按在劍柄上,劍鋒呼嘯而出一尺,銀光凜冽。他微微的笑,然後溫柔的說,這把劍還從來沒沾過美人的血呢。說完,他又回身看了看我眉心那粒菱花痣,一臉濃情的溫柔,嘆氣道,好在,少爺我對你這粒別樣生動的美人痣愛不釋手!

  我的心微微的一抖,是不是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簡單了呢?

  或許,我是誰,羽子寒早已明了,不是我在做戲,而是他在陪著我做戲。即便如此,我仍然很鎮定地看了他一眼,我說,你江湖混多了,不要把隨便的一個姑娘也想的那樣江湖氣息濃重好不好?人心或許沒有你想象的那麽難測!

  羽子寒回頭看看我,墨色的長發散在白色的錦袍上,與那些墨色的梅花交相呼應著,就像一個清晰的夢一樣,夢裏有角浦,有野花,有段青衣和他的白馬,他從田壟上奔回,對著我笑,容顏灼灼。我對著羽子寒的時候,突然走神了。而羽子寒只是以為我對著他這麽好看的男人自制力低下小小的花癡了一把而已。所以,他淡淡的說,好的。我不隨便的想象你的意圖,不過,丁小仙,你可記好了你剛才說的話啊。

  月亮探出了半個腦袋,羽子寒一直在天衣閣中對窗賞月。

  我本來從下院帶回作案器具就是想在今夜,憑借著自己高超的技藝,將整個棋苑都翻一遍,看看我們是不是能從棋苑這裏得到當年“玉滿堂”的蛛絲馬跡,若是真有關聯,那麽,多年前,玉滿堂的滅門,就應當是出自慕容玉梳之手,而也就是慕容玉梳,造就了我現在的命運。

  權且不去爭辯這些,段青衣說過,我可能只不過是玉滿堂隨意一仆人的女兒,這扯不上家族恩怨,就讓它隨風去了吧。只是說,若真與玉滿堂有關聯,那麽訂取霓虹劍的應當是玉滿堂的舊部,可是都說玉滿堂滅門了,何來舊部;而且這舊部都能看清楚羽靈素的一舉一動,這也太奇妙了。

  我想,等羽子寒離開了棋苑北上,我就帶著羽靈素和關若兮一起去見那個說書的老頭,美人計下,我真不相信,他能不告訴我和段青衣關於舊日“玉滿堂”滅門的整個事情。

  可是這個風雅溫存的寒少爺,一直在給我講詩詞歌賦,人生哲理。聽得我頭暈目眩腿抽筋,最後呵欠連連。羽子寒這才感覺到了什麽。

  他突然蹦出了一句,小仙,你是不是很好奇“遊紅絲”的故事呢?

  “遊紅絲”三個字,將我從睡夢中驚醒,我張開眼睛看著羽子寒,還要表現得很無所謂的樣子。我說,我只是奇怪,我想起暖容的死,就覺得可怕。

  羽子寒笑了笑,說,傻瓜,其實,棋苑本來就是個可怕的地方,可惜的是,我不該將你帶進來。遺憾的是,我已經將你帶了進來。說到這裏,他仿佛自言自語一般,這麽多年,仿佛夢境一場,多年之前,我們命運沒有任何交集,而這江南,卻終將我們栓在了一起,小仙。

  我低著眉,撫弄著發梢。今天的月色很美,美的我不想同他辯解和爭論。對於棋苑,我也有我的疑問,這老太太跟這寒少爺母子倆到底有怎樣的仇怨,弄得水火不容?還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下人,劉嬸和柳五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