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名揚燕國(第2/11頁)

“麗姬……”荊軻大驚高呼,倏地起身大步跨出酒店奔向林間桃樹下。

“師兄……”他隱隱瞥見麗姬淚眼婆娑,細聲響應著他的呼喚。

“麗姬!”荊軻又驚又喜,激動地飛縱身子向桃樹伸手抱去,恍惚間竟狠狠地撲了個空,猛地撞上一株巍然大樹。

滿林桃花倏忽幻移,麗姬身影恍然消失。只見一株滿身枯藤的古木,竟因自己思念過度而衍生了這般美麗幻覺。猛烈的撞擊讓半醉的荊軻清醒過來。

幻覺可以醒來,心中的苦悶卻無法醒來,荊軻不由縱聲吟唱,歌聲中摻雜著梗咽,竟如此淒涼悲愴。

那歌正是麗姬當年在他身畔枕邊柔聲輕唱的。

正當荊軻回憶過往纏綿情境、放聲忘情吟唱之際,忽然聽到遠處傳來聲聲激昂的擊築之音,高亢猶如孤雁嘶鳴一般,那一聲聲的築音扣緊了荊軻心頭的仇恨與憂傷,讓他不能自己,更加放聲合唱,一歌一築相得益彰,竟融合出一種悲壯淒愴的動人氣勢。

荊軻一邊合唱著,一邊循著樂音,漫步走回酒館。

酒館旁、樹石邊,一個身形瘦弱、布衣長袍、飄然若仙的中年隱士,盤坐大石之上揚眉擊築。那中年隱士見荊軻到來,微微擡頭,面目含笑,卻不停築,目光與荊軻相接對視片刻後,築音忽轉,三折迂回而上,更是悲壯至極!

荊軻聞音胸濤澎湃,駐足中年隱士身旁愈加率性縱聲歌合唱。一時築歌並起,引來行人側目,駐足圍觀者漸增,只見二人仍舊旁若無人,陶醉其中。一曲終了,良久,只見荊軻與那中年隱士一直默默相視無語,路人方才漸漸散去。荊軻正疑惑於二人竟能像離散多年的故友一般熟悉,那中年隱士已笑道“你終於來了。”荊軻更覺驚奇,納悶道:“兄台找我?”

中年隱士點頭道:“是的。那日我偶見你在街頭大醉放歌,深知必為契合我性之人,故今日特於此擊築引你而來!”荊軻豁然道:“在下荊軻,見兄台氣度凜然,不知兄台為何方高人?”那中年隱士聞言笑道:“何來高人?在下高漸離,亂世一落魄隱士耳!”

荊軻驚喜道:“荊軻久聞高兄築藝精湛,今日有幸親耳聽聞,果然不虛其名!”高漸離忽而嘆道:“我在此擊築放浪,只因這泱泱亂世無容身之處,落魄江湖,只能奏此悲涼之音!”說完又擊一曲,亢音繚繞不絕。

原來高漸離也是這亂世之中胸懷抱負、有志難伸者,他無物傍身,有的只是一築相伴,至今如此,爾後依然。

沉醉築音片刻後,荊軻忽地神色黯然,低頭道:“我為麗姬,暫留賤命,卻有何用!”言罷,荊軻忽又仰頭指天激昂道:“老天倘若有眼,還我麗姬,我要與她終生廝守,永生永世!”

高漸離嘆 道:“兄台想必是飽受兒女情長之苦,只可惜老天早已無眼,不然如何讓那秦王橫行於天下?”

此言,霎時喚醒荊軻一時沉睡的復仇之心,忙道:“在下兒女情長,讓兄台見笑了。”高漸離大笑三聲,搭上荊軻的肩膀道:“有情有義,此乃真漢子所為,何來見笑!”

荊軻釋然:“知我者,高兄也!”二人隨即又擊築而歌。

片刻,荊軻與高漸離忽聞前方街頭不遠處隱隱傳來嘈雜人聲,有人罵罵咧咧朝這邊走來。帶頭的那人頭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顯然是剛被人胡亂毆打過。後面跟著走過來的人,有些同樣也是滿身傷痕,那些身上無傷的,口中卻好像還在嘀咕些什麽,因相隔還甚遠,聽得不很清楚。荊軻、高漸離頗有些好奇上心頭,於是起身上前打聽。

只見那些人盡是自顧自地搖了搖頭,說:“打不過他的。”隨後就嘆口氣走了。兩人更加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