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定深計遠

夏姬白芊紅將赴桂陵一事,雖在路枕浪的吩咐下盡量不予聲張,但如今桂陵就好比一鍋沸沸揚揚的開水,略有一點動靜很快的便傳遍了全城。劉畢與儒家掌教端木敬德幾番私下商議,均覺欲除白芊紅當在此一舉,但端木敬德幾次跟路枕浪進言,在白芊紅回返之時暗中安排人手伏擊刺殺,都為路枕浪所拒絕,只氣得端木老爺子七竅生煙、揚言撒手不管。

這一日,荊天明受劉畢之邀,來到西宮廨。只見劉畢所居的靜室之外,由江昭泰領頭,竟有五、六個儒家褐帶弟子把守在外。江昭泰見荊天明到來,忙上前帶路,言道:“荊少俠,裏頭請。我五師哥已等你很久了。”荊天明走進劉畢居處時,卻見儒家黃帶弟子五至其三,除劉畢在場外,尚有邵廣晴與談直卻,另一在場之人,則是荊天明熟到不能再熟的項羽。荊天明熟不拘禮,只向邵廣晴微微點了個頭,便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聽他們說話。荊天明進來時,項羽與劉畢二人正自爭論不休。只聽項羽言道:“什麽萬無一失刺殺白芊紅?依我看,路大钜子必有奇謀,你擅自輕舉妄動只會壞了大事。”“壞了什麽大事?”劉畢怒道:“頂多便是讓那白芊紅活著進來,又活著出去罷了。”“我可不這麽認為,路大钜子說得明白,他定在三月之內取了白芊紅的性命,你又何必杞人憂天?”“你又知他定能如願?萬一失敗了呢?先別說機不可失,說不定路先生也是暗中埋伏下了伏兵,要取白芊紅性命。如此一來,我們正好在旁相幫。”

“劉畢你胡說八道些什麽!”項羽深深地不以為然,指責道:“一頓飯便是一頓飯,路大钜子既已光明正大的派人前去邀宴,便不會做此宵小行徑,另埋 伏兵。我若是那白芊紅,也照樣會大大方方地來吃這頓飯。虧你還讀什麽四書、五經,親君子、遠小人?你這種行為跟小人有什麽差別?”說著斜睇了劉畢一眼,劉畢卻只作不見,淡淡回道:“項羽,虧你平日多讀兵書,卻不知兵不厭詐之理?正是因為白芊紅信得過路枕浪,我們這才有機會。”“你……”

項羽面有慍色,還待反駁,卻氣得不知說什麽才好。劉畢也冷冷的撇過頭去,不願理會項羽。荊天明見他兩人又是鬥口又是鬧別扭,腦海中不禁想起幼時劉畢跟在項羽後面,事事要人照管帶攜的膽小模樣。“那個時候多好啊。”荊天明心中暗想,他再看看兩人如今的模樣,“曾幾何時,劉畢竟已如此能與項羽抗衡?唉,我真希望他們別再吵了。”

但項羽原本就對劉畢這陣子以來,動不動便口若懸河、引經據典教訓他人的行為頗覺不快,此時見他又一意孤行,忿然說道:“劉畢,你想清楚了。無論如何,你背著路大钜子做這件事就是不對!若真要做,那就坦蕩蕩地去告訴路大钜子,一切都聽他吩咐。”

劉畢和項羽自幼關系很好,此時見項羽非但不肯力挺,反倒過來言辭相責,心中也有氣,便下定決心要將項羽激走。

劉畢主意已定,遂言道:“可好笑了,你三番兩次提到路枕浪,可人家路大钜子可曾編派過什麽重責大任給你?不是守城頭、便是搬磚瓦。如今大事來了,你卻像只縮頭烏龜,只想躲?你昔日的滿腔抱負到哪兒去了?”

“你說什麽!”項羽氣的上前一把將劉畢推倒在地,怒道:“你道我是膽小嗎?劉畢!我再告訴你一次。路先生設宴,此乃君子之約,自有他的計較。你這樣做,只會扯後腿、幫倒忙。”

劉畢自地上站起身來,拍去衣上塵沙,淡然回道:“如此說來,你是決意不去的了?”項羽氣呼呼的擺手道:“不去!剛才大夥兒說的話我就當做沒聽見!你們也當我今天沒有來過好了!”項羽撇下這幾句話,轉身就走,想想又回頭抓著荊天明勸道:“天明,這件事一來不該,二來不成,三有性命之虞,劉畢他瘋了,你可別跟著去犯傻。”說罷瞪了劉畢一眼,憤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