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縈絆如織(第4/6頁)

衛莊卻似乎完全沒聽到身旁兩人對話,只是專心喝茶。他本來不明白為何高月對自己大呼小叫,自己卻完全不生氣,反而乖乖坐了下來。誰知茶一入口難喝至極,濃濃的一碗宛如苦藥。這本是高月有始以來(“有始以來”,原書如此,疑似“有史以來”的筆誤,或者是台灣說法與我們不同)第一次泡茶,她壓根兒就搞不清該怎麽做,只是有樣學樣、模仿著蓋蘭從罐子裏抓了一把茶葉丟入碗中,後來又瞧見旁邊還有好幾個茶罐,自幼小乞丐出身的她又不懂得差別、茶葉好壞,索性將各個罐子裏頭的茶葉,都毫不客氣的各抓了一大把丟了下去,什麽青草茶、苦茶、花茶、發酵的、沒發酵的、強身的、醒腦的、治內傷的,全都混做一處,開水又燙、碗兒又小,沖將下去自是此味只有天知道。是以,衛莊一口喝下,幾番強忍才沒吐了出來。這才引得荊天明放聲大笑。衛莊勉勉強強吞下第一口“茶”,心中似乎想起來一點兒什麽來,索性又大大地喝了第二口。如此一口接著一口,把整碗“茶”都喝幹了之後,多年前的場景又在他心中浮現。那時他身受重傷,本該死了,是端木蓉將他拖進空屋救治。從頭到尾,端木蓉只當自己是個人,不是什麽武林高手、沒有正邪之分、沒有利益、沒有好壞,只完完全全把自己當個人對待。“就好像……就好像高月這個女孩兒一般”衛莊突然明白了,明白自己為什麽三番兩次偷偷來瞧高月,就因為只有她跟端木蓉才把自己簡簡單單地當個人瞧,她們眼中的世界不同常人,沒有壁壘、沒有界線,為了追求心中的夢想,她們什麽都不在乎。

衛莊心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念頭,希望高月能夠幸福,能夠快快樂樂地活在她自己的夢想裏,千萬……千萬別像自己。“也就是說……”衛莊一眼望向了荊天明,心中暗想著,“是他。”高月此時也看出來衛莊表情古怪,抓了抓頭不好意思的問道:“大叔,對不起。這茶是不是很難喝?”

“好喝得很。”衛莊簡單答道。說著便站起身來,對荊天明言道:“小子,你跟我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荊天明方材雖然暢笑一陣,心中對衛莊的戒心,卻不曾因此減少。提著青霜劍,跟著衛莊走出屋外,荊天明忍不住問道:“你想幹麽?”“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那位姑娘?”衛莊向房中一指:“你是不是打算娶她為妻?”面對衛莊劈頭蓋臉的提問,荊天明雖沒動過娶高月為妻的念頭,但心中早已決定一生都不與她分離,便紅著臉道:“你問這個幹麽?這關你什麽事?”

“你不管關不關我的事。我只問你,是不是打算娶她為妻?是不是打算守著她一輩子?”荊天明頓了一下,方說:“這也沒什麽好瞞的。我是打算一輩子都護著她,不叫她受人一絲一毫欺侮。”

“這就是了。只可惜憑你的本事卻做不到。”

“你說什麽?”

“白姑娘都跟我說了。她說百步飛劍雖然厲害,只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她還勸我早日尋個傳人,莫讓百步飛劍傳到你手上就此無疾而終。”

“你……”荊天明氣的說不出話來,但同樣的話自己也曾聽白芊紅親口講過,衛莊講的句句是實,自己也無話可說。“我告訴你,過不了多久,定有鬼谷高手尋上門來找這小姑娘,為了什麽我不便講,但你打他們不過,這小姑娘必然命喪他人手下。你還怎麽保護她?”衛莊語調一變,言道:“但我可以教你三式飛劍的要訣。你要不要學?”

“什麽?”荊天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教我?”衛莊似乎知道他的顧忌,不待他開口便先說道:“要學的話,今夜子時你到城東小樹林內等我;如果你不信我,寧願叫高月送命的話,那你就不用來了。”衛莊說罷也不等荊天明回答,便徑自離去了衛莊走後,荊天明回至家中也是沉默不語。他心中不知想過多少次,只盼能學會飛劍三式,只可惜蓋聶無法領悟其中要義,而自己與這個“師叔”又是兩路人,壓根就沒想過他竟會願意教導自己。更令他覺得古怪的是,為何衛莊言語之間似乎非常關心高月?荊天明連問了高月幾次,高月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高月見衛莊來了就走,接著連荊天明也變得怪怪的,不理自己老顧著出神想事情。她端起那碗自己為衛莊泡的茶,嗅了一嗅,心想:“該不會是這碗茶……”於是端著茶碗重又走到灶間,添些熱水自個兒喝了一口,“我的媽啊這什麽味兒!噗……”便將熱茶噴了一地都是。

“這是在做什麽?”蓋蘭清脆的聲音在高月身後響起。“蘭……蘭姑姑。”高月吐了吐舌頭,趕忙想把手上的“茶”倒掉,卻還是被蓋蘭瞧見了。蓋蘭的聲音充滿了憐憫,問道:“這‘茶’是沖給天明喝的?”高月想還是不提衛莊來過為妙,便訕訕笑道:“是啊。不過他不肯喝。”心中卻想這味兒如此詭異,怎麽大叔還說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