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關城門的相遇

下關城。破曉時分。

黑夜剛剛過去,黎明剛剛到來。天空都翻起了魚肚白,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潛伏於晨霧之外的藍天白雲,今天想必是好天氣!

旭日未升,晨風最是寒人。在這最寒涼的時候。下關城外。

一匹快馬,急蹄而來!

在模糊不清的晨曦中,隱約可見來人騎著黑色駿馬,猶如玉樹臨風白衣少年。

晨風吹襲,白衣人衣袂飄飛,馬鬃激狂,向下關城直奔而來!

正在此時,晨雞報時,天適拂曉,城上戍卒打城門,城內一騎飛馳而出。

這一騎白色駿馬,馬上黑衣長袍,劍眉星目,正是下關城知府大人寧知秋!

白衣書生正策馬人城,看來是夜趕程,是以風塵仆仆,正好在晨曦中,晨風中,兩馬擦身而過!

只聽兩聲破空的馬鳴,兩人即時勒止奔馬,馬立止,兩人同時返身,馬猶在踏動不已。

只聽黑衣知寧秋道:“閣下何人?破曉入城,敢情是黑夜趕路,所為何事?”

白衣方振眉笑道:“你又是誰?因何查問?”

寧知秋的馬長嘯,人長笑,道:“區區下關城城監,寧十聲便是在下。”

方振眉道:“原來是寧知秋寧大人——龍大俠他們在哪裏,可否告知?”

寧知秋動容道:“瞧閣下的儀表談吐,莫不是——”

方振眉道:“在下方姓振眉名。”

寧知秋失驚道:“果是方大俠——”

方振眉道:“大俠之名,賤名實不敢當。”

寧知秋忙道:“方公了切莫如此,折煞小弟了,我這個官兒,不大不小,要不是國難當前,早棄官不當,與江湖豪傑相交,千萬要兔去俗禮,否則小弟無地自容。”

方振眉道:“寧大人之俠名,在下早有所聞。只是朝政是非,仍需大人這等英才來主持大局方是。”

寧知秋道:“快別叫大人什麽的,真使小弟汗顏!”

方振眉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寧兄,破曉出城,又有什麽要事?”

寧知秋道:“我趕出下關到采石,要通知虞將軍五龍山山神廟之約取消。”

方振眉道:“虞將軍與誰有的?”

寧知秋道,“與龍大哥之約,商議軍機,與兩淮武林豪傑,共謀抗金之事。而今龍大哥等與金賊約戰於午時。故不能分身,我去飛報虞將軍,以策安全,再趕返作戰;方公子,你快趕去包二哥的府第,大俠我是誰及沈太公前輩等都在等你,而且已等急了。”

方振眉在馬上一拱手道:“好,我這就趕去!”

寧知秋也一拱手道:“待大敵已平,我們再剪燭詳談!”

兩人馬上一拱手,分道揚鑣,在下關城依稀的晨色中,兩人背道而不背向地疾奔而去,留下古老的下夫城墻,像神祗珧一般地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龍在田站在大廳堂前,背負雙手,平望向東方愈漸蒼白的晨曦,在晨光中,寒冷的晨風吹得他眉須皆動。

龍在田第一次感覺到他自己,老了。

老了。這兩個字像病菌一般的侵襲著人的心神。他出道;上十多年來,第一次感覺到這兩個字所蘊涵的無邊的威力。

一切一切的掙紮,似乎都逃不過這兩個字。

他記得在二十年前,曾在摩天絕崖上與“天雷手”雷勝天比武,連中三拳,換其一劍,當時連包先定都以為他死定了,沒料到他第二天就單劍闖兩僅,以他的天龍劍法破了武當鎮山之寶;兩儀劍法。

他還記得七年前,括蒼山“神拳”於艷華一掌打在胸膛上,他居然不倒,一劍把於艷華的右臂砍了下來,只在床上躺了三天,第四天便可以獨戰遼東十三太保,把他們逐出淮北。

於艷華拳能切金碎石,而一拳打在他身上,居然只算是生一場小病,當時垢確是震驚了武林。

就算在兩年前,少華山“長清劍”不同道人和少室山“長樂劍”化灰和尚雙劍連戰,他身受十一劍,仍然能以天龍劍法,連勝兩陣,精力與體力,跟他精壯年時,絕無兩樣。

可是,今天中午金沉鷹那輕輕一掌,便使他一口真氣,運不過來,而且就算是吸氣,也痛入心脾,這是什麽道理呢?”

莫非真的是老了?老了?唉,國家多難,怎能在此時此際老了呢?

龍在田心中不禁想:當日傲嘯武林的“九大關刀”龍放嘯及“血河神劍”司徒十二,在他們七十高齡,仍有這等體魄壯志,統帥武林,聲勢如虹!

面自己尚未逾六十大關啊!

他想著想著,天色已漸白,寒意漸滅,而胸中卻越發作痛起來。

忽聽一個聲音自後面道:“大哥,你昨日受傷,今日又要作戰,何不略作歇息呢?”

龍在田回頭一看,知是包先定,便掩飾地道:“我在安排你大嫂和侄兒的事,過後心煩睡不著,所以出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