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西涼風暴 第六章 鐵劍震天南

眾人行了一夜,人雖撐得住,但馬匹已然不行。

靈音道:“放了這些牲口,我們步行趕路。”

伍定遠道:“大師,若把馬匹放了,只怕昆侖山更容易查知我們行蹤。”

靈音沉吟道:“依施主之見,如何是好?”

伍定遠道:“把這些牲口殺了,丟下深谷,方是上計。”

靈音口喧佛號,搖頭不已,肅然道:“伍施主,眾生萬物,皆是平等,焉能妄開殺戒!老衲不能答應。”

伍定遠低頭不語,只有與眾僧一起步行。

又過了半日,已至中午,眾人已然疲憊不堪,舉步維艱。忽見遠處一座宅院,府邸甚宏,正是“鐵劍山莊”。幾名年青僧侶高聲歡呼,相護扶持,走向大門。

伍定遠朗聲道:“西涼捕快伍定遠,求見莊主李居士。”

過了半晌,一名管家模樣的人開了門。伍定遠走上前去,將止觀給他的字條交給管家,說道:“我們蒙白龍山止觀大師引薦,前來拜訪李莊主。這裏有張字條,乃是止觀大師親手所就,煩請呈上貴莊莊主。”

那管家接過紙條,轉身入內。伍定遠見他步伐輕靈,顯是身有武功,想來“鐵劍山莊”必定非同小可。

過得片刻,那管家走了出來,道:“敝莊莊主有請,各位請進。”

伍定遠與靈音互望一眼,並肩走了進去。

走到廳上,只見雕梁畫棟,金碧輝煌,擺設甚是豪奢。一名紅光滿面的高大老者,迎上前來,想來便是莊主李鐵衫。果聽他道:“在下李鐵衫,哪位是伍捕頭?”

伍定遠走上前去,說道:“在下西涼伍定遠,有擾莊主清靜,甚是過意不去。”

兩人隨即坐下,一旁家丁送上點心。眾人餓了一日一夜,紛紛大嚼。一群大和尚直如惡鬼般的大吃大喝,眾家丁不禁訝異。

李鐵杉正待說話,忽地見到靈音,紅潤的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情,問道:“這幾位大師在哪座寶刹靜修?伍捕頭可否為老夫引薦引薦?”

伍定遠知道靈音不願與李鐵衫多打交道,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靈音不願伍定遠為難,更不願謊言欺騙李鐵杉,便坦然道:“老衲少林靈音,見過李施主。”

伍定遠聽見靈音坦言來歷,心下一驚,這李鐵衫過去是怒蒼山的舊部,如何能與名門正派的聖僧同席而坐?就怕兩人一言不和,到時不免打了起來。

誰知李鐵衫聽了靈音二字,忽地點了點頭,淡淡地道:“原來是靈音大師駕臨。大師生性慈悲,我是久仰了,這裏謝過失迎之罪。”

伍定遠聽他說得客氣,心下卻不敢稍懈,只是暗自戒備。

只是少林僧眾日夜趕路,此時早已疲憊不堪,或坐或站,都是勉力支撐。李鐵杉見年青僧侶累得狠了,吩咐叫家丁先帶去安歇,自己則請靈音、伍定遠兩人一起到書房議事。

伍定遠此時仍在擔憂,便低聲道:“大師,我看咱們歇一晚便走,不要多惹糾紛。”

靈音道:“既來之,則安之,不必拒人於千裏之外。”說著走入書房。伍定遠見他如此坦然,只好跟著走了進去。

甫進書房,李鐵衫劈頭就道:“伍兄弟,你這張字條是如何得來的?”

伍定遠把昆侖山如何劫鏢滅門,自己如何上白龍山求見止觀,如何被昆侖山追殺等事簡略說了。李鐵衫嘆了口氣,搖頭道:“止觀啊止觀,老夫早已是廢人一個了,你又何必再把我扯下水?”

伍定遠見他神情蕭索,忙道:“不瞞前輩,止觀大師原本不願多管閑事。但‘九州劍王’方大俠看得起在下,便托他賜下一只錦囊,在下這才得了這張紙條。”他想“九州劍王”是何等來頭,只要托出此人名號,定會多些助益。

果然李鐵衫聽到“九州劍王”四字,登時全身一震。他拿出字條,低聲念道:“鐵劍風骨應猶在,不負怒倉結義情。眾兄弟們啊!大夥兒可有二十年不見了……”他出神片刻,兩眼猛地放出奇異神彩,大聲道:“伍兄弟,李某人雖然久已不問世事,只是昆侖山如此囂張,新仇舊恨一起算,我豈能束手旁觀?兩位放心,這件事我是管定了。”

伍定遠聽他這般說,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李鐵衫願意出手相助,活命希望多了幾成,憂的是李鐵衫出身不正,乃是盜匪之流,自己若是欠了他的恩情,將來說不定後患無窮。但此際性命危殆,如何能挑三揀四,只有靜觀其變了。

李鐵衫問道:“伍兄弟,這次昆侖山來了哪些高手?”

伍定遠對昆侖山的情形不很明了,無法回答。靈音接口道:“老衲這兩日與昆侖山諸人交過手,其中一個叫‘劍影’錢淩異,手上的‘無形劍影’頗為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