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京城之會 第七章 羊皮玄機

眼看柳昂天送了何大人出去,楊肅觀又拉著伍定遠悄聲說話,似有什麽大事商量。秦仲海見無人過來理會,便也起身告辭。忽見一名家丁匆匆奔來,道:“秦將軍,柳大人請你到書房說話。”秦仲海哦了一聲,對盧雲一笑,道:“看來柳大人想與你我深談,咱們一塊兒去。”便要拉著盧雲一齊入內。

那家丁忙道:“老爺只吩咐請你一人。”盧雲一怔,正待說話,那秦仲海已雙眼望天,冷冷地對家丁道:“若是這樣,你回去轉告侯爺,就說秦仲海走得急,沒能找到。”說罷竟轉身就走。

那家丁怕秦仲海說走便走,到時被責怪下來,怕是吃罪不起,忙伸手攔住,陪笑道:“將軍莫生氣,您怎麽高興怎麽成。您要帶這位爺台進去,都隨您吧!只您得在老爺面前打點幾句,可別說是小人疏了職守。”秦仲海取了一小錠銀子出來,塞在那家丁手裏,笑道:“他奶奶的,這麽多廢話。”徑自拉著盧雲的手,走入屋內。

兩人剛轉進內堂,忽見一名美婦站在內院,面帶愁容,似在沉思。秦仲海見了那婦人,臉上神色微微一變,腳步便自停下。盧雲知道那婦人必是柳家親眷,若非柳昂天子媳,便是他的女兒晚輩,深夜相見,大是無禮,便也停步。

那女子聽到腳步聲,幽幽地轉過頭來,一見秦仲海,嬌軀登時一顫。

秦仲海彎腰拱手,沉聲道:“秦仲海見過七夫人。只因侯爺深夜相邀,是已冒昧入內,得罪莫怪。”那美婦婀婀娜娜,往前走上幾步,盧雲見這女子明眸皓齒,膚色雪白,雖然有些年紀,但更襯得風情萬锺,卻是絕代佳人的風範。

那美婦正待說話,柳昂天已然走出書房,道:“仲海還不快快進來,還在這做什麽?”那婦人見柳昂天出來,徑自轉過頭去,俯身賞玩花草。

柳昂天見到盧雲也在一旁,不由得眉頭一皺。秦仲海察言觀色,笑道:“末將知道侯爺求才若渴,搜羅天下名士,是已帶同盧雲兄弟前來,不過是一片舉才之心,絕無其他。侯爺出將入相,肚裏能撐船,想來我這點小小罪惡,侯爺也不會放在心上。”他這番話說出,登時擠住了柳昂天,讓他難以發作。果然柳昂天嘿地一聲,伸出手指,往秦仲海額頭一點,道:“仲海啊仲海!你就是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這百來個朝中大臣,也真只有老夫容得下你!”秦仲海哈哈大笑,卻也不以為意。盧雲看兩人舉止親昵,應是極為相熟。當下柳昂天也不再多說什麽,便自行走向書房。

秦仲海見盧雲神色不寧,便自一笑,道:“盧兄弟別發呆了,快快過來吧。”他不容盧雲胡思亂想,一把便將他拉了過來。

眾人走進書房,柳昂天示意二人坐下。盧雲正自遲疑,柳昂天沉聲道:“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老夫自來是這個脾氣。既然仲海三番兩次的舉薦你,我便當你是自己人了!我要你坐便坐,不必虛偽客套!”盧雲一怔,稱謝坐下。

秦仲海聽了柳昂天這番話,心下甚喜,笑道:“侯爺賣我這個面子,仲海日後必定報答。”柳昂天嘿嘿一笑,說道:“憑你這小鬼也和我買賣面子?過往你要用什麽人,老夫何時幹涉過?”他擺擺手,算是把盧雲的事一筆揭過。

秦仲海跟隨柳昂天已久,知道他已不再計較,心下甚喜。

盧雲見秦仲海多番推舉,就怕柳昂天不用自己,心念於此,不由得極是感激。

過了半晌,柳昂天喝了口茶,道:“今夜我找你來,為的是一樁大事。”秦仲海哦了一聲,道:“可是為了何大人出使和番這档子事麽?”柳昂天搖頭道:“那是朝廷公務,咱們不過是受命護衛,算不上什麽大事情。我所說的大事,日後必然牽連天下氣運,茲事體大,不可不慎。”秦仲海聽他說得嚴重,不禁一怔。盧雲也是留上了神。

柳昂天道:“前些日子,老夫座駕正要回府,忽然見到有大批人馬團團圍住王府胡同。老夫見是錦衣衛的安道京在捉拿人犯,本不想幹預,但不知為何,那人犯卻往人堆裏沖來。楊賢侄奉命護衛,他怕那人沖擾了老夫,便將他擒下。”

秦仲海點頭道:“這事我有聽說過,那逃犯便是伍定遠伍制使吧!”

柳昂天道:“仲海所料不錯,那逃犯正是伍定遠。為了肅觀賢侄拿下伍定遠,雙方因此而起了爭執,後來少林寺的高僧來到,這才止息幹戈。”盧雲聽他們說起當日情況,回思那時的驚險,至今仍是不寒而栗。

柳昂天頓了一頓,又道:“待得錦衣衛人眾退去,肅觀賢侄急急向我呈上一些東西,說是伍定遠轉交給我的。我接過東西一看,見是羊皮一張,上頭密密麻麻的寫了好些外國文字。我一見之下,登時心頭大震,知道這東西終於給人掘了出來。江充這批人橫行無阻,終有覆亡無日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