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一代真龍 第二章 玄關叩險

待到夜間,昆侖眾人紮營歇息,一名弟子走了過來,叫道:“幾位朋友請來吃飯吧。”

靈音等人聽他說話口氣頗為客氣,居然用了個“請”字,不由暗自驚奇。伍定遠心中了然,料知這“天山神機洞”定有重要無比的機密,否則以昆侖山門人的囂張,早將他們折磨得不成人形,焉能如此客氣周到。

眾人下得車來,伍定遠見此處一片平野,已在西疆關外。正看間。昆侖門人已然煮好一大鍋米粥,便要奉給眾人吃食。伍定遠吃了幾口,忽覺右手又傳來一陣劇痛,只疼得他面色慘白,身子一晃,倒在地下,手上那碗粥登時翻倒在地。

艷婷見他神色異常,驚道:“怎麽了?”

她正要上前,忽聽一人喝罵道:“混帳東西,嫌夥食不好麽?”艷婷轉頭去看,卻見錢淩異雙手叉腰,正站在後頭指罵。艷婷知道此人兇暴好色,嚇了一跳,縮到靈音背後去了。

李鐵衫搶了上來,伸手將伍定遠扶起,冷笑道:“姓錢的雜碎,你有種再罵一句試試。”

錢淩異見他嘴角斜起,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當即怒道:“你這老東西沒了武功,還敢神氣什麽?看我揍死你!”說著便要過來責打。

金淩霜見師弟與人爭執,想起掌門吩咐,急忙攔住,低聲道:“掌門人吩咐過來,要大家客客氣氣,你怎地強兇霸道的?”錢淩異嘿嘿冷笑,卻也不敢多口,自行走到一旁去了。

金淩霜走了過來,蹲在伍定遠身邊,溫言道:“伍制使怎麽了?可是手上傷勢發作麽?”

伍定遠額頭汗珠滾落,竟已說不出話來,那疼痛有如萬蟻鉆入皮膚,麻癢酸疼,實在難以忍受。金淩霜伸手出去,輕搭在伍定遠肩上,跟著運起內功,替他鎮壓毒性,過不半晌,頭上已是白氣繚繞。

靈音與李鐵衫對望一眼,兩人心下都是驚疑不定,不知伍定遠受了什麽傷,居然這般厲害。艷婷更是俏臉慘白,妙目緊盯著伍定遠,就怕他忽然死去。

過了良久,伍定遠噓出一口長氣,只覺右手疼痛已然緩和下來。金淩霜低聲道:“你好好歇息,若再疼痛,只管跟我們說,千萬別強忍了。”

這金淩霜面色慘白,看來適才療傷之舉大耗功力,竟也讓他頗為疲倦。

伍定遠知道他們之所以出手相救,其實另有居心,絕非是在乎自己的生死。當下只別過頭去,並不答話。

忽見一名弟子走了過來,道:“伍制使,掌門人請你過去。”

伍定遠抹去臉上汗水,不知卓淩昭又有什麽事,但此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便站起身來,隨那弟子離開。

艷婷怕昆侖眾人要對伍定遠不利,忙拉住伍定遠的手,大聲道:“你們找他做什麽?又想傷他嗎?”

一旁金淩霜已然調勻氣息,只見他緩緩起身,道:“姑娘不必擔心,我們這回有要事要托伍制使去辦,絕不會下手害他的。”說著將艷婷輕輕一推,讓伍定遠離開。

靈音等人見昆侖諸人行徑怪異,一時議論紛紛,都在猜測卓淩昭的用心。

伍定遠隨那弟子走去,行到營地一角。伍定遠斜目看去,只見卓淩昭手上拿著羊皮,正自沉思。那弟子躬身道:“掌門人,伍制使來了。”

卓淩昭擡起頭來,揮了揮手,示意那弟子退下。伍定遠見他神情凝重,料來找自己定是有事,便站在一旁,等他說話。

卓淩昭望著羊皮,怔怔地道:“伍制使,你可知這羊皮是什麽東西?”

伍定遠一愣,沒料到他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便道:“這羊皮不是江充賣國的物證麽?卓掌門何出此問?”

卓淩昭搖了搖頭,嘆道:“賣國物證?要真是這種無聊東西,我何必過來趟這混水?”他取過羊皮,攤在伍定遠面前,指著上頭的紅線,道:“伍制使,既然你說這羊皮是江充賣國的證物,那這紅線是什麽意思?”

伍定遠心下起疑,這卓淩昭一向為江充辦事,怎會忽然關心起羊皮的秘密?莫非卓淩昭劫奪羊皮,乃是另有打算?當下咳了一聲,道:“據我所知,這紅線是江充與也先可汗定下的賣國地界。當年他給也先可汗抓住,便是靠著這新定疆界,才得以脫身逃命。”

卓淩昭哼了一聲,道:“這種傳聞誰不知曉?你們拿到羊皮也非一兩日,還沒看出真正內情麽?”

伍定遠心下一凜,想道:“看他這個模樣,絕非說謊,這羊皮定是另有玄機。”

當時伍定遠與楊肅觀幾番察看地形,卻始終與羊皮上的紅線銜接不上。若說這紅線是新定國界,有些地方卻畫到了中國山脊之內,無險可守,大大不合常理。除此之外,有些紅線所過之處,竟比往昔界碑還要偏西,更不合賣國內情。伍定遠心念於此,更覺卓淩昭之言蘊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