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一代真龍 第八章 披羅紫氣

伍定遠出得天山,想起與楊肅觀等人的約定,要在元宵之夜會集西涼。他進洞已久,早不知時日,只怕錯過了與眾人會合的時辰,當下急忙起身,連夜趕路而去。

路上想起艷婷尚在卓淩昭手中,伍定遠不禁心情煩憂,不知昆侖山眾人是否會對她不利。那艷婷說來不過是個孩子,與昆侖諸人毫無仇怨,只盼卓淩昭念在自己宗師身分上,別去為難她一個小小姑娘。

行出十來裏後,慢慢真氣發動,洶湧澎湃,似是用之不盡,取之不竭,體內好像脹得快炸開一般。伍定遠提起真氣,往前縱出一大步,身子立時飄出兩丈遠近。他人在半空,又是一個大步跨出,如此接連不息,竟然快逾奔馬。

奔出半個時辰後,竟覺得有些收不住腳,臉上更是勁風撲面,如同刀刮。伍定遠心下駭然,只覺體內隨時隨地都是暖烘烘地,真氣可說強韌已極。照這個模樣看,只怕自己已有一甲子以上的深厚功力,這天山密藏的武功果然非同凡響。

路上歇息時,伍定遠取出洞中攜出的秘笈,細讀之下,才知這“披羅紫氣”的大威力,遠在自己的想像之上,至於那練功法門,更是怪異難言,世間絕無第二套武藝足以相比。

只見練功總則上寫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勞苦心志,毀其發膚,是已欲成神功真龍,必先五內俱焚,去心、壞腎、破膽,以孕神胎,無肝無脾,則隨心所欲矣。”這段話令人目瞪口呆,伍定遠雖已熬過種種苦難,讀到此處,還是打從心裏寒起。

原來這“披羅紫氣”的練功法子怪異奇特,絕不同於世間任何武學。一般練功多由苦練修行而成,不是練內力,便是習拳腳,乃是由內生外,靠的是自己的能耐。但這“披羅紫氣”卻大大不同,練功者需以種種奇門毒藥秘方浸泡,以之改變體質,靠的純粹是外力,與練功者並無太大關連。

也是為了轉化體質,那開辟山洞的前輩才設下“冥海”一關,讓人泡爛肌膚,暴露內臟,好使“伏羲寶池”、“女媧天酒”的效力加大。如此一來,練功者方能“得仁心”、“治義肝”、“發信腎”、“取智脾”、“獲勇膽”,以之鍛造全身臟腑,終得“神胎寶血符天錄,一代真龍海中生”的最高境界了。

只是這“披羅紫氣”並非人人可練,若體質不當,機緣不巧,定會死於半途,非但練不成神功,反為藥酒所害。正是為此,那總則上開宗明義地寫著:“凡人一生,披金羅紫,皆命也。成此神功,全仗天命。習功者若非四柱同命、抑或三奇蓋頂之人,必死無葬身之地。戒慎、戒慎。”

照此看來,伍定遠能成此神功,一半靠的是天生的命數機緣,一半靠的是自己的膽識,若無種種巧合,自己絕無可能破解難關,成為那“一代真龍”了。只是卓淩昭千想萬想,卻怎麽也想不到天山武學竟是這般練法,倘若要他跳湖自盡,恐怕打死也不願意吧?

伍定遠看著那本“披羅紫氣”,自知若是依法習練,便能將真氣越練越強,招式越練越精。只是他那條泛紫的右臂卻仍不聽使喚,運使真力時更會泛出一股磷磷紫光,隱隱有著劇烈無比的毒性,這傷是給地底怪蛇咬出來的,書上不曾詳載,只不知是否會妨害自己練功。

伍定遠看著自己的右臂,心道:“我這手臂上的毒傷好生厲害,不知毒性是否還在?會否傷了我的身子?”他皺眉苦思,頗為擔憂。但既然身上毫無中毒之象,行止舉動時更有神清氣爽之感,也就不再理會了。

伍定遠急於與楊肅觀等人會合,便連夜趕路,直奔了幾個時辰,只見天際漸漸泛白,清晨的沙地上結了淡淡的冰霜,放眼望去,偌大的平原都攏在破曉的濃霧中,倍覺朦朧。此時他已奔出兩個多時辰,但仍感精神奕奕,絲毫不覺疲累,腳下更如騰雲駕霧。風雷電掣之際,身周景致無不倒飛而過,恐怕比世間最快的千裏馬,都還要再快十來倍。

又行了一陣,隱隱約約見到前方有一處牌樓,極目望去,只見牌樓上題了有字,見是“玉門關”。

伍定遠心下一驚,暗道:“我這一夜居然趕了幾百裏路?這怎麽可能?”

他去時被昆侖山高手押在車中,足足乘了十余日的車馬才抵達天山,誰知回程時僅用了區區一晚。他看著自己的雙腳,心中的駭異直是難以言喻。他呆了半晌,這才朝關內行去。

伍定遠走到關隘不遠處,自知身穿龍袍,決計不能貿然入關,當下便摸入一旁的民家,想要偷出衣衫換上。誰知才走到門口,便給一名挑水老漢撞個正著。

伍定遠正要閃開,卻見那老者嚇得魂飛天外,驚聲道:“這……這是皇帝啊!”當場下跪道:“小民叩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