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正統王朝 第一章 超世志(第2/10頁)

仿如采茶少女,又似秋收老農,快活的大贏家推開了石門,雀躍地蹦了進去。

“皇上,住得還慣麽?”

大贏家面朝鬥室,先是微微一笑,然後咧嘴輕笑,最後是彎腰撫胸,哈哈狂笑起來。那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激動,太過激昂的笑聲,聽來仿佛是哭。

嗚嗚……嗚嗚……大贏家真的哭了起來。

因為……因為……

因為鬥室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天山裏伍定遠穿上一身龍袍,京城裏秦仲海摸到一床棉被,現下自己這個大贏家來了,卻只能見到一面空洞灰冷的墻壁,其它什麽都沒瞧到。

失手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有人搶先一步,把人帶走了。

大贏家變成大輸家。二十年的耐心等待,一甲子的血汗辛勞,全部落空了,改名換姓,忍辱負重,殺了多少人,卻是這樣的下場?

“噫呀呀!”大贏家尖叫起來。

是誰?是誰搶先一步?精心布置了一輩子,最後到口的肥肉被人奪走。大輸家回首望向甬道,雙目中的恨意燃燒起來。

“雜種……你想玉石俱焚麽……”

火苗四起,烈焰竄流,霎時恨意將他吞入火海,燒為不成人形的妖魔。

嘿地一聲,一條黑影淩空墜入黑洞,來勢迅捷無倫。

力灌掌心,吐氣揚聲,霎時一股掌風由上朝下壓出,伴隨地下的滔天風砂,大漢如飛將軍般躍入洞中,瞬間站上實地。

烈風四竄,氣流旋轉不定,直往洞頂沖去。那大漢氣勢凜然,雙手撐開,雄渾真氣灌注經脈,頓時護住了全身要害。

“天山傳人”駕到,“一代真龍”面前,鬼神也要怕他三分。

景泰三十三年七月初一,四下一片迷茫。

眼前陰森森的黑洞不像佛門寶地,反倒像是無邊地獄的入口。天色尚未全黑,夕陽余暉映照進來,幽渺的光芒沒能讓人心安,反將眼前染為血紅一片。

“一代真龍”駕臨少林聖地。他深深吸了口氣,擡頭望上,向同伴輕打手勢。

頭頂傳來一聲輕嘯,黑影飛閃而過,洞壁旁落下一名青年。此人長方臉蛋,腰懸繩索,正是朝廷命官、一甲狀元盧雲親來洞底。

達摩院中風雲會,天絕神僧,潛龍軍師,文楊武秦,各方高手聚集此間。再看洞口少林怒蒼雙方首腦屏氣凝神,山腳兩邊大軍嚴陣以待,都在等候一個結果出來。

天下一治一亂,和戰之間,今日便知分曉。

夕陽西下,黑暗如潮水,瞬即淹沒洞中。盧雲取出火折,霎時眼前現出了一條甬道,想來秦仲海與楊肅觀必在道中深處。當下手提火把,直向甬道奔入。

腳步還未移動,手上一緊,卻被伍定遠一把拉住。盧雲轉頭過去,卻見伍定遠搖了搖手,示意他莫要闖入。盧雲微微一愣,催促道:“咱們快些走吧,外頭靈智大師還在等著,別讓仲海和肅觀有了閃失,那可糟糕了。”

甬道黑洞洞地,道中滿是絕世高手,個個都非易與之輩,伍定遠向來謹慎,自不願冒失犯險。他蹲下身來,目光凝向黑暗,口中淡淡地道:“盧兄弟,實在話一句,人家楊郎中何等城府,仲海也是雄才大略,他們這些虎狼之人,自有打算。你犯不著為他們煩惱。”

盧雲心有不解,不由皺眉道:“定遠,大家都是好朋友,你……你這話是何意思?”

伍定遠聽他頗有怨懟,霎時嘆了口氣,反問道:“兄弟你天生聰穎,可曾深思天絕大師定下這約會的用意?”

盧雲不假思索,立時答道:“靈智方丈不是說了麽?天絕神僧慈悲為懷,不願百姓墜入戰火,這才邀約怒蒼英雄上山,想要一舉收服他們。”盧雲此言不虛。適才靈智出面約戰,便是以秦仲海與“潛龍”的性命對賭,雙方各自展開三戰,若非中間變故陡生,此刻勝負結果早巳分出,自也不用他下來察看了。

伍定遠聞之哂然,嘆道:“這話對外人說說可以,對咱們柳門中人,可就說不通了。你與仲海相處日久,你且說說,以仲海的性子,能被旁人收降麽?”

盧雲回思秦仲海的為人處事,心下一凜,自是搖了搖頭。好友天不怕地不怕,生性飛揚跳脫,別說天絕僧要收降他,便算要他安安靜靜地聽講佛法,怕也是天大的難事,何況要讓他臣服少林?

盧雲也看到了要緊處,忙道:“那照你看來,天絕大師的意向究竟如何?他想趁勢消滅怒蒼山麽?”

伍定遠搖頭道:“那也不見得。”他凝視著漆黑陰森的甬道,神態凝重異常,沈聲道:“盧兄弟,還記得那張羊皮麽?”

盧雲微微一愣,那羊皮早已是過往雲煙,華山之會後再也不曾聽人提過。他沒料到伍定遠會提及此事,順口便道:“當然記得。當年你我京城相遇,九死一生,全是為了那張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