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保衛京城 第九章 大贏家

離開了水井,天已黎明。眾人遊目四顧,只見自己身在一處枯井旁,附近輕煙薄霧、朦朦朧朧,依稀可見是條陋巷,想來此地已在城內了。

盧雲暗暗頷首,看這地下水脈如此錯綜復雜,這“義勇人”平日定是來無影、去無蹤,也難怪以“鎮國鐵衛”的天羅地網,卻也拿之莫可奈何。

時在清晨,昨夜又是元宵,百姓自起的晚,四下全無行人。眾人都是一夜未睡,陣陣寒霧撲面而來,讓人精神為之一振。轉看阿秀與胡正堂,卻都還點著昏眠穴,睡的鼾聲如雷。

眼見靈智兩手空空,帖木兒滅裏便將小孩兒遞給了他,道:“兩位,在下俗務纏身,恐怕得先走一步了。”盧雲忙道:“將軍還有事?”滅裏點了點頭:“我得回去驛館一趟。”正要邁步離開,忽又想起一事,忙道:“盧參謀,你認得許多怒蒼好漢,對麽?”

乍聽此言,盧雲不覺咳了一聲,道:“是……算是認識吧。”滅裏道:“那就好,你若是見到了怒蒼的人馬,勞煩把這個東西交給他們。”說著解下背後行囊,從裏頭取出了一幅滾動條。

盧雲心下一凜,道:“這……這是什麽?”滅裏道:“這是公主送給怒王的禮物。我臘月時前去江南,便是為了轉交此物而去。”

按“琦小姐”所言,公主之所以遣使會見怒王,便是為了警告大掌櫃。聽得此物竟是公主給怒王的禮物,盧雲居然不自禁的緊張起來,他接過了滾動條,悄聲道:“可以打開麽?”

滅裏點了點頭,示意請便。盧雲深深吸了口氣,便將滾動條展開,卻見這滾動條是一幅古畫,頗見殘舊。畫中繪了一名男子,身穿戎裝,腰懸寶劍,約莫三十六七歲,容貌俊美秀氣,赫然便是楊肅觀本人!

盧雲咦了一聲,靈智也是微微一奇。兩人不禁對望了一眼。盧雲喃喃地道:“這……這是公主送給仲海的禮物?”滅裏靜靜地道:“正是,那時我見了這幅畫,心裏也覺得奇怪,可公主不願多說,只要我設法交給秦仲海,說他只要看到東西以後,自會來與她相見。”

這幅畫甚是奇怪,看紙質泛黃,當有不少年月,可不知為何,畫中人的容貌卻與楊肅觀一個模樣。莫非公主另有什麽妙計,又想安什麽天下了?

眾人經歷了一夜勞頓,早已思緒紛紛,自也無力再深思什麽。一片靜默中,滅裏拱手道:“盧參謀,我這幾日恐怕不可開交,這事就勞煩你了。你午後若是沒事,歡迎來汗國驛館小敘,在下備酒相待。”他雙手交叉胸前,向盧雲、靈智各行了一禮,便已轉身離去。

盧雲目視滅裏離開,低聲便問靈智:“大師,他是去找公主麽?”靈智道:“那倒不是。他是去安排接風洗塵之事。”盧雲茫然道:“接風洗塵?汗國有要人來京?”靈智嘆道:“達伯兒罕的長子,太子喀拉嗤親王駕到。”盧雲皺眉道:“兵荒馬亂的,他來做什麽?”

靈智道:“朝廷下個月便要舉行立儲大典。親王是應正統皇帝之邀,前來京城觀禮的。”

盧雲心下一凜,道:“朝廷要立太子了?”靈智道:“這就是朝廷人口中的‘立儲案’。倘無意外,正統皇帝這兩日便要召見八王世子,開始挑選儲君。”

聽得朝廷要立太子了,盧雲卻不甚關心,倒是公主行蹤不明,屆時帖木兒滅裏給親王追問,卻不知要如何交待了。他嘆了口氣,正要再說,卻聽靈智道:“盧大人,老朽這兒也還有點事,恐怕也得告辭了。”

盧雲訝道:“大師也要走了?”靈智道:“是。老朽得回紅螺寺了。”

盧雲茫然道:“紅螺寺?大師在那兒掛單?”靈智搖頭道:“那倒不是,我是去看著公主。”

盧雲啊了一聲,方知公主人在紅螺寺,正要再問,靈智卻已欠身道:“大人這幾日若有什麽大事,請來紅螺山腳的‘紫藤茶棚’留個口信,老朽自然知曉。”說著把胡正堂交了過來,欠身道:“盧大人,這孩子便勞煩你送回去了。”合十為禮,便已飄然離去。

眾人一個接一個,全都走得一幹二凈,卻把兩個小孩扔給了盧雲。可憐他滿面驚呆,委實不知如何是好,忙喊道:“大師!等等!這兩個孩子怎麽辦啊?”那靈智身法好快,轉過了街角,便已消失無蹤。

盧雲自從面擔失落後,雖說身無長物,卻也自由自在。誰知道一個晚上過後,竟是左手提阿秀,右手抱正堂,腰上懸劍,衣帶裏還插著一幅卷軸,不免如老牛拖車,渾身都不對勁了。他望著手上的小阿秀,心下暗暗嘆息:“怎麽辦?我該怎麽安頓這孩子?”

那胡正堂無須多管,只消打聽他家所在,朝院子裏扔去,便算了事。可阿秀不同,他是柳昂天的孩子,七夫人懷胎十月生下的小孤兒。盧雲好不容易與他相逢了,下一步卻該怎麽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