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太祖金牌

獨孤劍眼睜睜地看著那朵血蓮被王嵩捧起,他心中忽然升起一陣悲哀,因為他知道他的豪情壯志,都盛在這朵血蓮中,被捧走了,便永遠離開了他的生命。

他從此就將成為一個廢人,又將如何阻金保宋,捍衛家國大義?

他用力掙紮,想要奪回這本屬於他的一切,但卻發覺任何努力都是徒勞,因為他所有的

真氣都已失去。他不甘與無奈地望著血蓮,仿若望著垂死的自己。

但突然之間,一根手指突如其來地出現在他面前,在那朵血蓮上點了點。

這手指的動作並不快,但王嵩與鐘子義都沒有看到,他們的眼神突然呆滯,仿佛陷入了極為恐怖的幻境中。而蓮蒂凝結的血滴,如落花般飄搖而下,滴在了他的眉心上。那滴血中所飽含的勁氣轟然溢滿了獨孤劍全身,他的身軀頓時被無形的力量充滿,只聽啪啪一陣響,那些插在他身上的荷葉荷花盡皆被勁氣彈飛。

獨孤劍身子猛然彈起,耳邊聽到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隨我來吧。”

清風颯然中,獨孤劍就覺自己的身子被帶起,忽然就出現在水寨太子樓的樓頂。

明月稍缺,風露正涼。

一個人影蕭然地立在清風明月之前,正是當初他在湖畔小亭中見到的金先生。

獨孤劍仍然保存在武當山中的淳樸,簡單地認為救他的就是好人。他按照師父當年的教誨,抱拳稽首道:“武當獨孤劍,多謝金先生救命之恩。”

金先生看著他,他的雙目隱藏在月色之後,中間隱轉的光芒並未令獨孤劍看到。他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要此物,所以拿來了。”

他伸出手,手中是一方木盒。獨孤劍身形一震,他認得,那就是被黑衣人奪走的木盒!金先生望見了他眼神中的驚訝,緩緩道:“你不須管我是如何拿到的,你只用說想不想要此物?”

獨孤劍幾乎連想都沒想,脫口道:“想!”

他似乎覺得這一個字的分量還不夠,補充道:“你一定要將它給我,因為它關系到千萬人的性命!”

金先生見他情急,微笑道:“我會給你的,但要你拿一件東西來換。”

他另一只手伸出,手中托著一個小小的玉牌。那玉牌雕成令牌的樣式,上面用浮雕著一只飛鷹,通體潔白,仿若一枚凝脂。金先生道:“你是不是有只差不多的玉牌?你將它交給我,便可換得這只木盒。我保證你急欲所求的太祖金牌會在其中。”

獨孤劍的確有這麽一枚玉牌,不過是青色的,上面雕了只舉頭嘯月的青狼。這枚玉牌一直掛在他的脖子上,據師父說是他死去的爹娘留給他的唯一遺物,讓他好好保管。似金先生這樣的人都對此物如此看重,顯然這枚玉牌價值非同小可,只怕還隱藏著什麽巨大的秘密。但有什麽秘密比得上太祖金牌重要?獨孤劍是非換不可的。他摸了摸胸口,忽然想起,他的這枚玉牌在武當後山時送給了伍清薇。

他囁嚅道:“有是有,但我……我送給了別人。”

金先生緊緊盯著他,目光中有驚訝,有震怒,有不可置信,也有一絲贊賞。這些混亂的感情讓他的眸子在月光下隱隱顯出五彩顏色,他的聲音卻仍然是淡淡的:“是送給女子的麽?”

獨孤劍臉上紅了紅,道:“是。”

金先生縱聲大笑,道:“果然是多情種子!”他的聲音忽然沉了沉,道:“我將太祖金牌送你,你能否答應我,日後將這枚玉牌借我用三日?”

獨孤劍大喜,忙道:“我一定要回玉牌,送與兄台!我想她識得大體,一定會答應的!”他知道伍清薇雖然有些小脾氣,但大節處凜然,必然不會愛惜一枚玉牌,而亡家國大義的。因此答應得極為篤定。

金先生微笑點頭道:“兄為信人,一諾千金,必不使我失望。就請拿去吧。”

他衣袖擺動,木盒向獨孤劍飛去。獨孤劍反手一抄,將木盒接過,入手沉甸甸的,知道金牌還在其中。他生性持重,急忙將木盒打開,就見中間嵌著一粒淡黃色的舍利,舍利下面,便是一枚雕琢極為古樸的金牌。獨孤劍顧不得舍利,忙將金牌起了出來,就見正面刻著一條飛舞的金龍,雖然只是簡單的幾筆,但神韻備至,大有破壁飛去之勢。反過來,背後當中刻著兩個大字:“正意”,旁邊是一行小字:“宋太祖禦制,後世子孫凜遵勿違。天下大計,在於省身。”獨孤劍知道這枚金牌是真的,不由長出了一口氣。

金先生一直微笑著看著他,此時悠然道:“隨我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他身形飄然而下,仿佛步走在這溶溶的月色中。轉了幾轉,飄身落進了一所院落之內。獨孤劍緊緊跟上。金先生的身形很緩,自然有股淡雅溫和之意,從容之極。但獨孤劍拼盡了所有的勁氣,方才勉強跟上。兩人才一落地,猛地一股掌風滔天蓋地湧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