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第6/9頁)

在預訂的一間房座中,他們舉行了一常很商。

九月初二日是王金鳳的四十壽辰,五鳳堡雖沒有發出一張帖子,但聞訊而至的江湖人仍是很多,五鳳堡似乎也早有準備,數以千計的賓客接待,居然井井有條!

楚平到得很早,但已經有許多客人先他而至了,司閽者高唱道:“如意坊楚東主到!”

霎時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大家看見被引進的是一位翩翩少年佳公子時,才知道如意坊已換了主人。

如意坊楚家的生意與財富固然是令人心動的原因,其祖業擁有許多隱世武林高手的相助,也是使許多江湖人深感興趣的地方。受如意坊聘用的人沒一個名見經傳,而建坊多年,竟從沒受過綠林黑道人物的幹擾也是件耐人尋味的事。所以楚平的到來以及他受到的特別款待,被請到大廳側旁的花廳中落座,眾人也不以為怪。

楚平是由王致遠迎進去的,而且廳中已經先有了個神情倨傲的錦衣華服男子在座,叁十五六年紀,臉容瘦削而蒼白,一對陰〖的小眼睛見人就滴溜溜直轉,顯示他本人多忌疑猜,陪他落座的是五鳳中的老二王翠鳳,兩人隔著一張梨花木托邊,大理石嵌面的圓桌,談得很是熱切。

那人對王致遠帶了個外人進來,似乎很不高興,直等到王翠鳳笑著介紹楚平是如意坊的東家時,那男子才略微動容,拱拱手道:“久仰!久仰#夯想到世兄如此年輕……”

楚平一聽他的稱謂就很不高興,世兄原是同輩間的稱呼,但是由於官場虛偽的酬酢上被引用為對晚一輩世交子弟的客套,漸漸變成為上輩對晚輩的稱呼了。

因此楚平也淡淡地一拱手道:“小侄少不更事,還望老伯多指教,只是先父甚少與人交往,小侄不知道應如何稱呼老伯?”

這一記反擊很絕,對方倚老賣老,楚平乾脆就叫他老伯,接著又提到了自己的父親,用意在告訴對方,如意坊的生意雖然做遍天下,但如意坊主人卻極少酬酢,跟誰都扯不上交情。這分明是針對世兄的那個稱呼來個巧妙的反彈。

那人的年紀也不過比楚平大上個七八歲,楚平一句老伯已經夠他受的了,再加添上後面那兩句話,更使得那人臉上神色數變,王翠鳳連忙道:“這位司空湛先生是南昌甯王府的西席。”

楚平笑著回答:“失敬!失敬!久聞甯王世子文采風流,名動天下,原來是先生一人春風化雨之功。”

這句話更損,因為甯王宸濠世子是個出了名的大草包,不學無術,二十多歲的人,只認識十個字不到,因此司空湛的臉一下子由尖而長,變得很難看。

王翠鳳見情況不對,連忙轉圜道:“司空先生在甯王府深得王爺器重,倚為左右股肱,王府的大小事宜,皆由司空先生參贊,所謂西席,也只不過是掛個虛名而已。”

楚平又哦了一聲道:“那就難怪了。”

這句話說得無頭無尾,不著邊際,司空湛忍不住道:“閣下這難怪二字何解?”

楚平笑笑道:“我是說甯王對先生太倚重了,占用了世子受教的時間,否則世子一定更為穎慧一些。”

司空湛冷冷地道:“不是說了?敝人只是個掛名的西席!”

楚平也一沉吟道:“那先生何不乾脆把這個名份辭掉了,專任王府的事,屍其位而素其餐,又是何苦來?”

司空湛慍然道:“閣下管的〖事也太多了。”

楚平忽又微笑道:“見面時蒙以世兄見稱,在下以為先生與先君或有交誼,彼此既為世交,在下直言無隱,諒先生必不致見怪。”

司空湛又碰了一個軟釘子,鼻孔一掀哼了一聲道:“敝人從不跟生意人交往。”

楚平也適時作出反擊,傲然道:“如意坊雖是生意人,但交易的對象也絕不是先生這種清高身份的客人。”

他把話中的清客兩字分別加重語氣道來,嘴裏雖說是清高身份的客人,旁人一聽,意領神會,哪還能不明白?一個個莫不掩嘴偷笑。因為豪門之家,都養有不少幕賓食客,有的負責統理事務,大部分都是倚人作嫁,幫〖陪著主人鬥雞逗狗而已,統其名為清客,實際上卻是比奴才好聽一點。

司空湛忍不住了,長身道:“姓楚的,你不過是個滿身銅臭的傖夫而已,有什麽可神氣的!”

楚平笑笑道:“在下唯一可神氣的,就是凡事都能自己作主,雖然滿身銅臭,卻養得起像先生這樣清高的客人!”

他又再次耍弄文字遊戲,把不該說的字都加重了語氣。

司空湛兩只鼠眼睜得滾圓,氣得整個人直跳,準備要大打出手了!楚平看見他的衣服無風自動鼓了起來,知道是內家高手,但他根本不在乎,微微一笑道:“如意坊楚家有財又有勢,說句難聽的話,先生千萬別跟我鬥氣,如果我高興起來,到南昌走上一遭,向王爺討個價這麽一說,買下你這顆腦袋應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