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英雄無類

那是兩個漢子;一個高,一個較矮,兩個人都是滿臉精悍,腰裹鼓鼓的,那是別著兵器這是兩個江湖人,而且還是頗有來頭的江湖武師,比起那些只會蒙蒙鄉下土佬的教拳武師們可高多了。

他們臉上沒寫看字,但卻現出一股叫人不可輕惹的神情。

杜英豪心裹有點發毛,但並沒有被對方嚇住。有些人的武功也許不高,但是卻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而杜老大卻偏偏就是這種人。

杜英豪走近那兩個人時,盡量使自己裝點的很神氣。他挺著胸,瞪大了眼,像一頭待鬥的公雞。

但是對方根本不睬他,甚至於看都沒看他一眼。那個高個子一只手仍是抓住了菊芳的頭發,另一只手則舉高,準備朝她臉上摑去。菊芳一邊的臉頰已紅腫了,顯而易見,她已挨了好幾巴掌了。

這個女的也夠狠的,嘴唇已破,血水從嘴角流下來,她卻不聲不吭,只用鄙夷的眼光看看對方。

杜英豪卻不能忍受了。他最看不起的就是欺負女人的大男人,而且像這樣老鷹抓小雞般的摑打,那是他英雄原則上絕不容許的事。

杜英豪不是江湖人,他也不習慣江湖上先禮後兵的那一套??明明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冤家,一會兒就要拼個死活了,但在沒動手前,雙方居然還客客氣氣的在一張桌上互相敬酒,好像交情深得很似的。杜英豪不喜歡這一套,他認為這是虛偽做作。他要揍一個人時,上去就是一拳,乾凈俐落。

現在他就是如此做法,一拳直搗,打向高個子的後背;人到拳到,又快又勁。

那個高個子並不是不知道有人到來。他背對看他,是表示對他的不重視…甚至於還繼續摑打菊芳,以顯示威風。

他之所以如此托大,是因為看出杜英豪空著雙手,沒帶兵器,而又步伐沉滯,不像有什麽功夫的樣子。

萬沒想到杜英豪一句口都不開,說打就打。

這一拳別無花巧,卻得於一個快字。快拳必重,杜英豪沒有很正式的學過功夫,他的勇力跟出手快速都是屬於天賦。那高個兒背上如受大鐵槌一下猛擊,把他整個人都打的飛了出去,連帶他手中所提的菊芳也拖了過去,兩個人滾成了一團。矮個子本來還帶看一付不屑的神情,嘴角噙看一個殘忍的微笑;他知道同伴的造詣以及心思,正在安排一個陷阱。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個狠教訓,那也是他們引為開心的樂趣。

但忽然之間,情勢就改變了。高個子倒地之後,就沒再爬起來;倒是被他拖倒在地的菊芳,卻從他手中掙脫了頭發,狠狠的朝他臉上又踢了一腳。

她是個大腳姑娘,腳上穿的雖是繡花鞋,踢在臉上仍然很重。大個子扭曲變了形的臉上,立刻又噴出了鮮血,血是從鼻子裹嗆出來的;這一腳還真著實。

矮個子的笑容凍在臉上,幾乎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但倒在地上的同伴又使他不能不信足足呆了大半天,他才朝杜英豪冷笑一聲:“好,好功夫,朋友貴姓大名?”

對自己能一拳括倒對方,杜英豪倒是有點意外,但他卻沒放在心上,一拍胸膛:“我姓杜,杜英豪。”

這是個陌生的名字,矮個子思索半天,卻記不起有這一號人物,但是他仍然笑了一笑:

“久仰,久仰;杜朋友尊師是那一位前輩高人?”

“我沒師門,家傳武藝。”

“哦,那麽借問尊上又是那位前輩呢?”

“打人的是我,你不服氣就沖我來好了。”

杜英豪說了一句家傳武藝已經在臉紅,因為他的父親杜老實除了會撐船外,什麽都不會;再者杜老實三個字也不是他的原名。姓杜是不會錯的,別人看他做人老實,管他叫杜老實,久而久之,連他自己也忘記他叫什麽名字了,自然更沒告訴兒子。兒子不知道老子的名字,那是笑話;偏偏這又是事實,杜英豪只好用一句豪語來蓋過這段尷尬。

矮個子以為杜英豪不肯說出姓名、來歷,意思是存心架梁到底了,心裹有點發慌。這小子能一拳放倒自己的同伴,必然是個大有來歷的名門世家子弟,自己可沒有把握對付的下來。他只有發狠話了:“好,杜朋友,看你出手,必然是名門子弟,我相信我們以前沒會過,也沒什麽過節,你只是想出風頭而已,這次可惹上麻煩了。你知道打的是誰嗎?”

“我知道,是個只會欺負女流的鼠輩。”

矮個子臉上一紅卻又乾笑一聲:“罵的好,杜朋友,這個鼠輩是徐州霸王莊焦二太爺的弟兄,人稱鎮山鼠徐力。”

杜英豪哈哈大笑起來,他覺得很有意思。“我沒說錯,他果然是個鼠輩。你呢?”

滿臉血汙的菊芳開口了:“他也是個鼠輩,叫地堂鼠韓大強;他踉那個徐力合稱銅山雙鼠,是焦雄手下的一對爪牙、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