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雨花台上

血雨花雖說這是私人性質擺下的擂台,可是總督府卻出動了五百名大軍來維持秩序。這五百名中有一百名是騎兵,騎了高頭大馬,服裝甲胄鮮明,手挺長矛,威風凜凜地巡行在四周,以示氣氛的不尋常。

此外,較為特出明眼,則是由神機營調來的二十名火槍手,每人一支火銑架在肩上,站在台下的四面,也含有警戒的作用。、擂台很大,兩邊都擺了一排椅子,約莫是十來張;中間則是一張大條桌,並排設了三席,那是仲裁人的位置。杜英豪請了兩個人來仲裁,一文一武;文的是總督衙門的文案師爺王老夫子,武的是已卸任的江南總捕曼海靖,還有一個位置是為對方留著,而且也通知過自馬寺了。

杜英豪上台就位後,王老夫子與晏海靖也就了仲裁入席。這時,自馬寺那邊的三個番僧也遣出了他們的仲裁人,卻是白馬寺的主持白雲大師。

其實白雲大師應該稱做烏雲才合適,皮膚黑、繞頰墨髯虹卷,倒像是文殊菩薩座下的那只獅子。大家早知道他是番偕,白馬寺原是勒建官產,他是利用官方的人情當上這個主持的;現在,他的立場更為明顯,原來他是以布達拉宮為後台的。

他對其他兩位仲裁人很客氣,合什為禮後,才謙遜地入座,道:“僧家只是唯恐言語不通時,作一些通譯的工作,仲裁工作,還是以二位為主。”

王老夫子笑道:“大師太客氣了,其實我們也是來湊個數而已,今天這擂台上,不是切磋勝負,而是互較生死,不分生死,不算了結;我們所能做的,只是監督雙方遵守所約定的事項而已,其余的我們也管不到,大師以為然否?”

白雲大師道:“悉如尊意,悉如尊意。”

王老夫子又笑道:“大師既然沒意見,在下就先將杜英豪方面的要求提出來,大師斟酌一下。杜英豪要求的是,一方至多參加五人,作五場拚鬥,每場每邊一人,以生死論勝負;但是有一個限制,落到台下者不得再行上台挑戰,勝者可以再接受下一場的挑戰,也可以換人再戰……”

他似乎早已準備好了,一面說,一面取出一紙文約,寫的也是上述的條件,交到對方手上,道:“大師請過目一下,問問貴方的意見……”

白雲大師拿了文約,走到番僨的座上,嘰哩咕嚕的念了一遍。那三個番偕似乎都沒意見,一個個都在文約土捺下了指印,交了同來。

王夫子笑道:“好極了,賣方既無異議,少時若有人違反約定,在下就要執行制裁了。

也在這條文上玩了一手花樣,並沒有寫上制裁的方法;而白雲大師也似乎沒有覺察,連連點頭道:“悉聽尊便,僧家無不贊同。”

於是擂台決戰便開始了。番僧方面,首先派上場的是一名喇嘛弟子畢普。杜英豪這邊卻是嬌小妖嬈的水青青。

畢普能通漢語,嘻開大嘴笑道:“小娘子,女菩薩,請多多方便則個。”

這一付賊忒嘻嘻的樣子很惹人反感,水青青很幹脆,一聲不響,卷進去,劈拍兩個嘴巴,她的動作快,身形迅速,出手卻也不輕,兩個嘴吧打完,身軀一扭,早已轉了開去。

畢普見她湊進來,雙臂一張,想來個軟玉溫香抱滿懷,輕薄一番的;那知道這嬌娘子手還真重,第一個嘴巴就打得他滿臉花,呆了一呆,另一邊又挨了一下,再呆了一下,雙手抱彎,對方已溜了。

他有點難以相信。這個看來嬌弱的小娘子,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手勁,打得他火辣辣地生疼,而且還掛了彩。他自恃硬功了得,除非是寶劍利器,尋常刀劍已經傷不了了,因為對方是個女流之輩,又是赤手空拳,他才放心由對方攻進來的,那知一接觸就吃了大虧,頓時暴怒,厲聲吼撲追上去。

水青青心中也很吃驚,它的手上戴了兩枚戒指,戒面上是個鬼頭,鬼口中有兩顆獠牙伸出來,又尖又利;在鬼頭中還有兩個小孔,可以注入毒汁,然後用力一壓,毒汁就會從獠牙中擠出來。

水青青善於弄蛇,以前她是擠了蛇毒注入鬼頭,然後戴上戒指,用來傷人的,被害者挨揍的部位會有兩個小孔,像是被蛇牙所噬,再加上裏面的蛇毒,使對方以為是毒蛇所傷,沒有防備到她的戒指。因為她的戒指是兩面有花的,露在外面的是很尋常的珍珠,不受注意,鬼頭是藏在手中的,除非她用拳頭打人時,才會轉個面。

這兩枚戒指她也不常用,就是怕被人看出秘密,跟了杜英豪,用的機會更少,今天她是特殊的需要,才戴了起來。巴掌是打中了,若對方臉上有兩點血珠,知道獠牙已刺入肌膚,然而卻未見毒發,因為對方還在追著她攻擊。

從對方的雙拳虎虎生風,以及迫人的勁力而言,知道這家夥的勁道不小,力敵不足以抗,只有躲閃了;還好他的行動不怎麽靈活,故而還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