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第4/9頁)

夏侯傑神色一怔,道:“師父,師妹的喜期不是訂在年底嗎?”

宮天俠微微一笑道:“原來打算那時候,可是羅家要求提早半年,把君秋送來入贅。

因為武林中三年一度的會劍之期近了,以羅家的‘橫江掃波十八式掃波’劍法,加上我的‘追風神拳’。奪魁希望很大,早點把親事結了,也可以使君秋那孩子多一點準備時間。”

夏侯傑被這個消息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臉上的表情懊喪萬分。

宮天俠似乎也有點難過,輕輕一嘆道:“夏侯傑,我知道你很喜歡素娟,你們原是青梅竹馬的童年遊侶,我原先的意思也是想把她許配給你,可是男女之間完全靠緣份。”

夏侯傑咬著嘴唇痛苦地道:“我知道,羅君秋比我強,師妹選擇他是對的。”

宮天俠又嘆道:“夏侯傑,你明白就好了,反正我心中對你並沒有成見,我也不一定希望君秋能替我爭得劍會的魁主,只是……我只有素娟一個孩子,對她的終身大事,我多少要尊重她自己的意見。”

夏侯傑痛苦地點點頭道:“我明白,師父栽培撫育的恩情,弟子終身銘記……喔!

喔!我應該恭喜師父,恭喜師父!您得了一位快婿,他們行過禮了嗎?”

宮天俠點點頭道:“早就行過了,已經送入洞房,你快進去喝幾杯喜酒,一會兒跟大家去鬧洞房吧。素娟究竟是你的師妹,你可得照顧著她點,別讓大家鬧得太厲害了,她的臉皮子薄……”

夏侯傑答應了一聲,目中含著眼淚慢慢地向庭中走去。那兒喜簇盛開,猜拳喧鬧聲音,對他是莫大的刺激,他匆匆地穿過人群,也不管別人的招呼,一連進到自己的屋裏,重重地關上門,才把那些鬧聲都隔絕在外面。

黑暗中,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模著腰間的“情劍”,他痛苦地低語道:

“素娟……一切都遲了,也許我還有機會挽回你的心,可是,你已是人家的妻子!”

劍上的刻紋摩觸在他的手指上,那正是“情劍”神秘的咒語,可是他不敢看,也不敢念,更不敢將那個熟悉的名字叫出口來。

夏侯傑在痛苦的煎熬中沉思良久,最後還是將那柄情劍解了下來,輕輕地塞在自己的枕頭下。

那床因為很久沒有睡了,發出一股難聞的黴味,由這股黴味,使他又勾起一段傷心的回憶……

半年前,就在這床前,他第一次向他的心上人——也是他的師妹宮素娟,吐露了蘊藏幾年的愛意。

當他還是十一歲的時候,就被師父“追風神拳”宮天俠收養在門下學藝了。

那時候宮素娟只有九歲,拖著一條長長的小辮子,轉著黑亮而淘氣的大眼珠……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就喜歡這個小師妹了。

隨著年歲的增長,宮素娟越來越美,他的愛意也就越來越深,而且那時堡中只有他們兩個年輕人。

由青梅竹馬的兒時遊伴,進展到共誓白頭的恩愛情侶,這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他一直沉浸在這種幸福中!一直到宮天俠五十大壽的那一天,另一個年輕人闖進了他們中間,那是“掃波劍客”羅雁飛的兒子羅君秋。

羅雁飛是聞名武林的劍道高手,以一套“橫江掃波十八式十余”劍法馳譽天下。而且他剛參加過嵩山劍會回來,嵩山劍會上他雖未奪魁,卻也出盡風頭,僅以一劍之失而屈居第二,羅雁飛帶著他的獨生兒子來給莫逆之交宮天俠拜壽,破壞了他一生的幸福。

羅君秋年紀跟他一樣大,相貌卻比他俊偉,文才比他好,武功比他強……這一切的條件贏得了宮素娟的少女芳心,自從羅君秋來了之後,他立刻被冷落了……

壽辰過了之後,羅雁飛並沒有告辭。他似乎是存心留下來的,留下使他的兒子與宮素娟作更多的親近,而且一留是兩年。

這兩年對夏侯傑來說是最難熬的日子,他每天看著他們形影不離地談笑著,嬉遊著,原來整天隨著他的師妹,現在整個地將他忘了。

在抑郁的熬煎中,他病了,病得瘦骨支離,但在病中仍有一個令他更刺激的消息!

兩個老人同意了兒女的婚事。

他無法忘懷師父在充滿歉意的語調下告訴他這件事的情形,更無法忘記那一番話:

“夏侯傑!這是素娟自己的意思,我原以為她喜歡的是你,可是這些日子的情形你一定很明白,我也不必多說了!婚姻靠著緣份,也許是你們的緣份不夠……”

他記得自己咯了一口血。

師父拍拍他的頭,嘆息著走了,臨別時說話的聲音很難過:“夏侯傑,我知道你很喜歡素娟。

雖然君秋也是個好孩子,我依然願意把她嫁給你,只是你從來沒對我請求過,不然早給你們成了婚,就不會有這樣的變卦了,孩子!你想開一點吧!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