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4/9頁)

可是風無向在哪裏呢?他對沙漠完全是陌生的,只知道向東行才是回到中原的路,因此他一上馬,就認準了東方疾馳而行。

傍晚的時候,他遇上了一隊駱駝商,上前問明方向後。跟著他們胡亂歇了一宿,又過了幾天,風無向還是沒有找到。

他怕事情緊急,因此不敢再多耽擱,想到風無向一定是先出關去了,他決定還是先到中原再說。

玉門關的情況如舊,他出關時曾經記起一句古詩“西出陽關無故人。”曾經為此大加嘆息,那時還有梅杏雨作伴,現在為時已久,他卻歷劫生死,世事變幻多端,比他西李時更復雜了。

“東人陽關無故人”,他的感慨更深了!

一騎如飛,戴著歸心如箭的壯士,奔馳在仆仆的風塵中。夏侯傑重新踏上了明山秀水的中原!

去時正是菊花盡開,蘆葦白頭的深秋,歸來卻是草長鴛飛的初春。在大漠上他整整過了半年,對他說來,卻象幾十年那樣長久。

這半年所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有血肉橫飛的殺,有說不盡千鈞一發的生死危機,每次都足以叫他死上一千次,可是他居然沒有!

為什麽他能有這麽好的運氣呢?那答案他很清楚,為了他手中的這柄情劍。

當初求劍時,他只有一個單純的希望,希望能借著它去得到一個女孩子的溫情,去挽回一顆原本屬於他的芳心—宮素娟的心。

可是他得劍太遲了,當宮素娟已成為羅君秋的妻子時,一切都太遲了。然而這柄劍卻也改變了他的命運。

這命運中有著淩駕一切的榮耀—他登上了劍會盟主的寶座,成了萬人稱羨的天下第下劍手。

但也賦予他沉重無比的責任——對天下武林安危的責任。為了這項責任,他跋涉萬裏,幾乎是獨力對抗著一股龐大而邪惡的勢力——魔心聖教與一個最陰險的敵人——赫連新,而且也牽涉進一個復雜無比的漩渦中。

這個漩渦以“憂愁仙子”趙景雲為中心,赫連新、祁連山、喬莊。那個真名叫做王俠,而又是萬裏追魂——古白龍、俠王等多重身份的神秘人物,以及似真似幻的怪僧苦果,他們都以各種不同的關系,圍繞在她的四周,構成一個難解的謎。

夏侯傑自認是對這個謎知道得最多的一個人,因為他已摸透了這些人的關系,可是他困惑也最多。因為這些關系中都有著一段極為復雜的往事,情牽孽纏,恩怨糾結,必須要弄清這些往事,才可以解開這個謎。

唯一能知道謎底的只有趙景雲自己,可是她又不肯說,夏侯傑也不敢問。自從他與趙景雲發生那一次最荒唐的孽緣起,他簡直不敢跟她多說話。

趙景雲是為了解除情劍上的魔力才跟他發生關系的,可是他不知道這魔力倒底解除了沒有?更不知道受魔力影響的是他自己還是趙景雲!

他怕見趙景雲美麗的倩影,更伯看趙景雲似若有意的眼睛,因為他們兩人之間的年齡,輩份都有著很遠的距離。

說他會愛上趙景雲,那是最荒唐的想法。說趙景雲會愛上他,似乎更荒唐了。

可是事情的發展往往是令人想象不到的,自然那一刻纏綿後,他心中居然完全抹去了宮素娟的影子,甚至於那似若有情的梅杏雨,則更淡薄了!

閉上眼睛,他只看得見趙景雲,靜下心來,他也只想到趙景雲,最後他聽趙景雲說喬莊是她的丈夫時,心中竟萌起一絲莫可名狀的妒意。這算是什麽感情呢?然而,曾經滄海難為水,趙景雲畢竟是第一個真正進入他生命的女人!

何況她又是那麽美,那麽成熟,而一點都不顯老!

對於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人來說,這種畸形的感情應該是可以原諒的,可是趙景雲歷劫情海。閱人無數,她的感情應該穩定了,即使是為了消除情劍上的魔力而不得不獻身時,也應該是屬於理智的決定。

然而夏侯傑感覺到她的熱情是發自內心的,她的情態是近乎饑揭的,當她勸夏侯傑用情劍去征服郝步芳時,似乎十分勉強,他可以聽出她語意中的不快。

尤其是最後的那場會晤,她表現得特別冷淡。冷淡得象是拒人於千裏之外,可是夏侯傑看得出她的冷淡是故意裝出來的,故意用冷淡的表情掩飾她胸中的情欲,最後她抱著喬莊離去時所流露的惆悵,不是為著喬莊的死,而是為了急於離開他而永不相見……

當時他們兩個人都有著相同的感覺,他們是不應再相見了,“事如春夢了無痕”,也為了這個原故,夏侯傑沒有再追她,沒有再喚住她,更因為這原故,她走時連頭也不回一下。

一聲呼喚,一個回頭,都足以使事情改觀,誰都不肯再分手了,可是在一起又能怎麽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