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第3/11頁)

李益躊躇難言,皇帝道:“盡管說,今天我是私下來問你們的意見與看法的。”

李益道:“那微臣就直言了,陛下對太監們太寵信了。”

皇帝苦笑道:“我知道,自從肅宗皇帝得李輔國之助而登基後,朝政就為宦官所握,先帝在位之日,一直沒有擺脫他的控制。我登基之初,也是得他之助,幸好我利用他跟程元振的不和,逐漸削了他的權柄而除掉了他,可是元振又掌了權,我還是難以振作,那個混球竟然跋扈得擅殺襄陽節度使來縝,罷逐宰相裴冕,我卻對他一無辦法,因為他掌握了禁軍。”

李益道:“這個微臣知道,可是廣德三年,吐蕃入寇,程元振因貽誤軍機,幸得郭老令公神威,逐退吐蕃,流放程元振,迎返陛下時,大可以振作一番呀!”

皇帝嘆道:“我何嘗不想,可是我離京倉促,身邊沒有一點武力,剛好魚朝恩統禁軍鎮陜,他把我保護回京。他又專典神策軍,跟尚衣監劉希暹朋比為奸,甚至在禁中私設刑獄,我只有對他們乾瞪眼。”

李益一怔道:“陛下為天下之尊,只要肯振作,京師所有的王府家將,足可為陛下效忠。”

皇帝嘆道:“要不是有這些家將壓壓他們,他們早就把我這個皇帝擠下去了。我沒有事微服私幸各處王府,就是跟那些王公勛爵們連絡一下,要他們自壯其力,把家將們好好訓練一下,逐出這兩個權閹,可是魚朝恩太機警了,我才出來兩三趟,以後我到哪裏,他也跟到那裏,嚇得那些王公都不敢動了呀。”

李益道:“大家為什麽那樣怕他,殺了他就完了。”

皇帝苦笑道:“這個問題請黃俠士回答吧。”

黃衫客在皇帝叫他注意魚朝恩的時候,已經知道必有特別原故了。所以一面聽,一面看。

這時聽見皇帝提到自己,才低聲道:“魚監精擅內氣,觀其太陽穴高鼓,滿臉紅光,內功已具極深火候。”

皇帝道:“他自言幼時曾得異人傳授,而且服過神丹,可運氣如革,刀劍不傷,而且徒手可碎巨石。”

黃衫客笑道:“服用神丹是故神其說,但他得過高人傳授是不錯的,而且服丹也只是一種助練功進步的丹丸補藥,運氣如革,刀劍不傷倒不假,他自幼即潔身入官,真元不散,可以練成混元氣功,也就是所謂童子功,功夫練到一個相當程度,就有那個成效,既然刀劍不傷,自然可以運掌碎石,陛下見他施展過沒有?”

“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在宮中,他跟幾名宮廷侍衛徒手對招,刀斧砍在他身上如同無物。第二次則是在翼國公府。秦公的六名家將以強弓勁矢,射中他身上,也無法傷得了他,確是相當神奇。”

“那就可觀了!”

“黃俠士伉儷聯手是否能勝得了他?”

“勝過他是絕對沒問題,因為他勤於練氣,就不會往劍術上或武功身法上下功夫,愚夫婦無須聯手,任遣一人都能把他打得倒地落敗。”

皇帝十分興奮地道:“那就麻煩二位出手將他立地處決,孤日受其制,久思除去此獠,可是禁軍全在他的掌握中,未敢輕動,兩度遣刺客行刺他,都未能得手,幸而那些刺客對孤十分忠心,一擊不逞,在被擒後都立刻嚼舌自殺,沒有讓他問出是誰主使。”

黃衫客微微一怔道:“陛下要除去他?”

皇帝嘆了口氣:“孤受制於小人,無時不思振作,就是拿他們沒辦法,所以才密遣翼國公尋訪江湖上的奇人異士,那兩次的刺客都是翼國公重金禮聘的好手,但仍是未能如願,所以昨夜見到尊夫人的技藝後,孤十分傾折,今天得悉二位在王府作客,貿然闖席,就是想借重賢伉儷!”

黃衫客道:“陛下,此舉有利於國家,愚夫婦自然不敢有辭,只是愚夫婦恐怕未能盡職。”

皇帝一怔道:“俠士剛才還說可以勝過他。”

“勝過他是指將他擊倒在地,但未必能殺死他,他既然練氣已至能避刃之境界,殺他是很不容易的。”

皇帝也怔住了道:“俠士也沒有除他之策了嗎?”

黃衫客一嘆道:“那倒不是,修練混元氣功的人必須如止水,那多半是高僧劍士才能持之以恒,魚朝恩以寺人而攬廷政,修為上已落下乘,因此他的氣功也就有了缺口,那是最軟弱的部位,一擊即可致命。”

皇帝道:“這麽說來,俠士還是有可能除此獠了?”

黃衫客道:“草民有一半的機會,只是今天不適合,因為草民若不能得手,被他逃了出去,率禁軍發動叛變,恐怕就有礙於陛下了。”

皇帝道:“孤思之已久,外面亦作了布置,翼國公已盡率所屬家將待變。”

黃衫客想想道:“陛下已有布置,當然可以一為,只是要冒點險,設謀方面,恐怕還是要借重十郎的長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