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4/6頁)

澣紗道:“這個我相信,一兩年她都沒來看小姐一趟,無非是看出我們的情況並不太順利。現在多半是為了看到爺快要飛黃騰達了,她才來走走,居然能撈回一大筆去,恐怕她自己都沒想到吧。”

霍小玉溫和地譴責道:“澣紗,你怎麽還是這樣心胸狹窄,一點都不肯容人呢?”

澣紗道:“我是實在氣不過,光顧救人家的急,卻忘了自己,咱們在最窘的時候,她還在一旁放冷箭呢!”

“澣紗,你再這麽說,我就要生氣了。”

澣紗見霍小玉果真有點怒意,倒是不敢再開口了,還是霍小玉自己又委婉地解釋道:

“澣紗,做人要往寬厚處想,老天爺不會虧待老實人的,就以二姊來說吧,她精明要強,攢營了一輩子,又落得了什麽?咱們雖是處處吃虧,但是老天爺又虧著咱們那裏了?”

澣紗鼓著嘴道:“爺若是也像小姐一樣,處處心存忠厚,不但會被人踩在腳底下。恐怕還叫人打下十八層地獄了呢,爺能有今日,完全是精打細算,一點虧都不吃……”

霍小玉自己也沒話說了,只有苦笑著道:“官場中的事跟咱們平素做人不同……”

“怎麽不同?像崔少爺就因為忠厚過了度,處處叫人欺負,要不是爺替他撕擄了,現在還關在牢裏呢。”

霍小玉只有一嘆道:“你要有爺那份精明,自不妨做人刁一點,否則還是老實點的好。”

澣紗道:“我這笨頭笨腦拿什麽去跟爺比,不過我也不像小姐那麽仁厚好欺負,我絕不會去欺負人,但是誰耍欺負到我們頭上,我拼了命也不在乎。”

霍小玉實在拿她沒辦法,只有作色道:“聽你這麽一說,我可得小心一點了;我平時常說你,罵你,還不知道你會怎麽報復我呢?”

澣紗急了道:“小姐,您怎麽扯到自己頭上去了,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小姐怎麽樣……”

霍小玉也知道澣紗對自己的忠心,不過為了叫她對金釵的事不要再嘮叨,因此道:“二姊雖然不是跟我一母所出。可也是老王爺的女兒,你對二姊都是那種想法,眼中又怎麽會有我呢?”

澣紗怔住了,她從沒有聽見過霍小玉說這麽重的話,怎麽會冒出這句話來呢?

繼而一想,小姐從不是尖酸刻薄、小心眼兒的人,對自己更是親如手足,不會如此見外的,這是為了什麽呢?

想著,她明白了,霍小玉是怕她再在這件事上窮究不休,因此一笑道:“好了,小姐,東西也叫人拿去了,錢也叫她拿去了,我還當真去要回來不成,你也別再動心思想那些嘔人的話了。”

霍小玉笑了起來道:“其實錢跟東西我答應給她的,雖說是我不明價值,給得多了一點,但是已經送出了手,還要得回來嗎?我是怕你跑去跟她吵了起來難看,而且也讓大姊跟嫂嫂面上難堪!說我們仗勢欺人。”

澣紗嘆了口氣道:“雖說爺可以回來了,但是還不知道那一天呢,小姐說到體面,我倒是更想起來了,那些欠下的債還真得快還了好,別讓爺知道我們欠了一堆債,丟了他的臉,他是最要面子的,而且長安的人嘴壞得很,要是有誰造句謠,說咱們仗著爺的勢力,欺負店家,強買了東西不給錢,那才難聽呢。”

霍小玉道:“那有這麽無聊的人。”

澣紗道:“怎麽沒有呢?而且還多得很,今天我去抓藥,就聽見兩個夥計在談說,說收帳的先生上榮國前府裏去了兩趟沒收著帳,就在外面放出話去,說榮國公府倚勢強取民物………”

“當真有這種事?”

澣紗道:“事情是有的,不過不是這麽回事而已,真相是那個收帳先生跟榮國公府上的管家說話時的禮數差了,那個管家故意留難,不給他錢而已。這個收帳先生也是個好腳色,偏就不肯低頭,收不到錢,就買了幾個人,四下傳播這些話,傳到榮國公耳中,追究起來,一怒之下,把那管家打了幾十大板,趕出了府,又另外著人把全部的帳,合計母子,加成歸還,才堵住了他的嘴。”

“這個收帳的也真厲害。”

澣紗道:“可不是嗎?不過也難怪,像他們那種大藥號,做著多少大宅第的生意,都是記在簿子上,到了三節計數的,當然在收帳的時候,多少對府裏的管家要有一番孝敬,這本來就是規矩,可是榮國公的那個管家好貪小利,又好賭,平時在他們號裏,三千五千的已經拿了幾次,在結帳的時候,卻不肯扣除前拿的零頭,還要照例折成,藥號裏不肯認損失,雙方就鬥上了,他們做大生意的收帳先生,都是一肚子壤水,稍微動點心思,就把對方整得慘兮兮的了。”

霍小玉一驚道:“這麽說來咱們真是不能再掛帳了,爺得罪的人太多,要是讓他對頭也來上這一手,那咱們不是給爺添了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