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19頁)

浣紗苦笑道:“是真的忘了,這些日子被小姐的病,把我拖得什麽都忘了,我只知道忙過年了,沒想到已經這麽近了,官三民四,衙門裏二十三就封印了,我家爺照說也可以不理事回長安來了!”

王大娘笑道:“小娘子,你是怎麽了,難道還不如我這個外頭的人明白,你們家李大官人雖說放的是鄭州的主簿,但是誰都知道他實際上是在忙些什麽,他那個衙門不用說是送灶了,那怕年三十晚上,都不得閑的,不過他要回長安來是沒有問題的,他可以把衙門帶著走,到那兒辦那兒,只是聽說他跟兵部的劉侍郎相處得不大好……”

“連你都知道了?”

“我有個娘家的兄弟,就在劉侍郎家當下人,說劉侍郎對你家大官人又是恨又是怕,想要扳倒李大官人,又沒有辦法,只得把持著,不讓他回長安來。”

浣紗忍不住笑道:“那是過去的事兒,今兒個小姐的二姊,也是那位金釵姑奶奶登門,主要是來通信兒的,她說劉家那個老頭兒自己上了辭呈,而且當廷就批準了!”

“真有這回事嗎?”

“這個我想錯不了,因為那位二小姐的為人我清楚。要不是對她極有好處的事兒,她是不會那麽熱心的,她聽見了消息,原來是求小姐幫她在爺面前說項一下,把她的男人從邊關放回來,這一趟她可真逮著了,小姐一聽心中一高興;差點沒把家讓她給搬去。”

王大娘道:“值得的,這個消息對你家而言,搬光了家也是值得的,因為這樣一來,表示那個劉侍郎垮台了。叫你家李大官人給鬥垮了,從此後,李大官人就是長安最有權勢的一個人。本來嘛,我那個弟弟也說,連他們劉家的人都在替劉侍郎擔憂,說他早晚必會垮台,李大官人是多麽厲害的一個人,連當年最狠的兵部尚書都倒在大官人手裏,憑他一個糟老頭兒,怎麽行呢?這是那天的事兒?”

“我也不清楚,總是一兩天內的事吧。”

“是的,一定不會太久,我那兄弟三兩天總要來我這兒坐上一會子,聊聊天,這兩天沒來,往年他總是要在送灶前,替劉家來定上幾百板的豆腐,今年還沒有呢。”

“一下子要買那麽多呀?”

“小娘子,這一歇下,將近有十來天買不到一方豆腐。可是過年家家戶戶都要用豆腐的,魚肉豆腐蛋,這四品菜是祭祖時必不可少的東西,不管是什麽山珍海味,總還得要豆腐來襯托襯托,那一天少得了它?”

“我是說這麽多,一天吃不完,怎麽留到第二天呢?”

“小娘子,這又不是三伏暑天,豆腐容易壤,只要泡在涼水裏,三五天都不會減少一點味兒,而且水盆還得放在屋裏暖和的地方,要是放在外面,凍得像磚似的,用刀子部砍不動呢!你沒有吃過凍豆腐……”

浣紗訕然地道:“吃過,我還以為那是做起來就那個樣子的,我從來沒下過廚房,這些事兒實在不知道。”

“你是有福氣的人,這回兒你家大官人更在發了,眼看著你就要穿紅戴金,成個官太太了……”

浣紗的臉紅了一下,然後嘆道:“我對這些倒不存著多大的希望,連我家小姐都沒個名份,我還能想到那兒去,做妾侍的沒什麽大想頭,跟的人官越大,將來越難說,像我家夫人,她還是跟的王爺呢?而且王爺對夫人也是愛護備至,又怎麽樣呢?王爺一去,她連安安穩穩地過日子都辦不到,逼得上山當姑子去……”

王大娘對他家的事很清楚,笑笑道:“那可不同,你家夫人是跟王太妃一直合不來,你跟你家小姐卻不一樣,李大官人雖然是訂了盧家的小姐為室,可是在你家小姐病後,我記得盧小姐到你家去過一次呢,見面和和氣氣,也不是容不得人的樣兒,所以你們好日子長著呢。”

“但願如此了,否則我家小姐就太苦了!”

王大娘的話說來也入情入理,給浣紗很大的安慰,兩個人這麽談著,走著,慢慢的到了大街上。

王大娘找的是她的一個本家,在一家大的玉器古玩鋪子裏當雕刻師父,她帶著浣紗進去,找那位本家一說,因為事情很大,那個本家不敢作主,又去告訴了當家老師父,那位老師父也姓王,是位冶玉的名匠,這家鋪子他有一半的股東,因此也算是半個東家了。

才看見那一對玉釵,這位老師父的神色就顯然地變得異常激動,小心翼翼地從匣子裏取出了那對玉釵,摩挲著上面的每一根線條,如同重逢了久別的親人似的。

然後又對著燈光照了半天,才朝浣紗道:“小娘子,據老漢所知,這應該是霍王邸的三郡主跟四郡主的……”

王大娘並沒有介紹浣紗的身份,只說了有一對玉釵想在鋪中暫時典質一下,可是這位老師父居然一口就說出了紫玉釵的來歷,不禁使得浣紗萬分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