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馬伯樂在城裏不敢住了,一腳出了城,來到洪九郎棲身的回回營地。

天色已經昏黃,那兒正熱鬧著,人家在廣場上堆架柴火,準備開營火會。

洪九郎看見他,十分高興地道:“大哥來得正好,這兒的弟兄們為了歡迎我這個天山來客,上準備舉行一場營火會,通宵狂歡,你正好趕上熱鬧。”

馬伯樂卻苦笑道:“兄弟,我不是來湊熱鬧的,而是來躲命的,城裏我不能住了!”

“為什麽?難道天府八狐對你下手了?”

“不是天府八狐自己下手,而是他們買動青蛇門。”

他把情形又說了一遍。

洪九郎聽了凝眉深思道:“這麽說來,也是那個活死人下的手。”

“我不知道,反正有個替死鬼在我房中送了命,我實在怕了他們這種暗算伎倆,只有來跟在你老弟了,你這兒沒什麽變故嗎?”

“沒有呀!一切都很好,尤其是在回回的營地裏,外人混不進來,最安全不過了,我之所以要住在這兒,也是為了這緣故。”

“可是我看這兒也有不少漢人呀!”

“他們都是回回的朋友,有些是娶了維吾爾的女人,有些則是向往他們的生活,也信了回教,移居進來的,都是些可信賴的人,大哥,你也住過來算了。”

“我能不信嗎?老實說,我不怕天府八君,明裏動手,我還能號召到一批朋友,跟他們拼一下,但他們找來這些神出鬼沒的殺手,我可一點輒兒都沒有。”

洪九郎豪爽地道:“在兄弟身邊,大哥可以放心的是絕不讓你受到殺手的暗算。”

“他們狡猾如狐,兄弟還是得小心。”

洪九郎大笑道:“小弟的外號也叫飛狐,以狐制狐,兄弟已不怕他們了,何況小弟這個飛狐還長了翅膀會飛。道行上比他們高出多了。”

“兄弟,殺手門擅長的是暗器,他們不跟你來明的。”

“我是個獵人,獵人在狩獵時,對付那些猛獸,也要采取暗算的手段,像布餌、設陷井、利用掩護突襲等等,我是內行得很;再者,一方面,在狩獵時,我們同樣要受到許多難蟲猛獸的暗襲,所以一個成功的獵人,必須要有一種預知危險的本能。”

“兄弟,這是一批人,一批兇狠陰險的兇手,不是那些野獸可比的。”

“在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一個敵人要對付我時,心中必有殺機。只要殺機一現,我就有預感。”

“你的預感從來不會出錯嗎?”

“大哥說笑話了,人又不是萬能的,那會永不出錯,只不過我出錯的機會較少,而且我的運氣好,所出的錯都不大,都來得及補救。”

“萬一有次你出了大錯而補救無及呢?”

馬伯樂的心中略寬,至少目前這小夥子對自己還沒有起疑或懷有戒心,他也確信洪九郎在應付危急時有預感的本能,而反應之快,更是超乎想像。

不止一次,他都忍不住心中的沖動,想要在暗中一擊,但到最後都忍耐住了,抽冷一擊,機會非常之多。但只能使用一次,假若那一次不成功,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所以這一次機會不能輕易使用,一定要有十足把握。

何況,看洪九郎對付青蛇、雙蛇兄弟及活死人、蛇娘子等人的手法上,也可以了解,這小子個是一頭狐狸而不是一頭豹子,機智不遜而勇猛過之多倍,是個非常危險的家夥,自己還是慎重一點的好。

想了一下。馬伯樂才試探地道:“在客棧中,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暗器是活死人的,難道還會有別人嗎?”

“殺手的規矩不會無條件殺人,而事實上不可能有人花錢來買我的命!”

“上次在客棧中他不是也對大哥下下了嗎?”

“那只是做個樣子,用來防止我阻擾青蛇的下手而已,青蛇所用的那種接近暗算手法,是不容易瞞過我這種老江湖,他們才要使我安靜下來。”

洪九郎一笑道:“可是若沒有我最後強取到解藥,大哥這條命就冤枉送掉了,大哥,找八狐清理門戶是我的職責,你跟著在裏面擔驚受累,實在沒價值。”

“老弟,你可是嫌我礙事?”

‘小弟絕無此意,只是為大哥著想而已。”

“兄弟,我知道幫不上多少忙,可是我有朋友,他們多半是受過八狐壓迫的人,我可以為你打探一下消息,了解八狐的動向,倒也不是完全沒用的。”

“我知道,有大哥同行,好處很多,可是大哥擔著性命之險,未免太不劃算了。”

馬伯樂苦笑一聲道:“老哥多少也是個江湖人,不甘心老死床榻的,現在又是子然一身,無牽無掛,總想找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幹幹,以期不負此生。但是我的能力有限,以前只能糾合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給八狐一點暗中的打擊,現在能有機會,明著向八狐叫陣,我就是拼上這條老命,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