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洪九郎經過的是一個很陡很窄很曲折的彎道,彎道兩邊伸出了一柄很利的尖刀,有些鋒刃插得很低,幾乎是擦著他的鼻尖滑過的。

洪九郎明白為什麽要叫他閉上眼睛,假如他睜開了眼睛,一定會看見那些利刃,本能地就會移動身體,只要一動身體,就會碰著那些利刃了。

叫一個人閉著眼睛,處在這樣一個陌生而詭異的環境中躺著不動是很難的事,但洪九郎居然做到了。

他知道這條通道是一個陷阱,也是一重考驗,他就決心接受一次挑戰。

他躺著一動都沒動,一任那些刃鋒以間不容發的距離從眼前滑過,只不過他的眼睛卻是睜著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感到身子突然停了下來,眼前一陣光亮,他才坐起身子,看見了一堆女人。

一堆很好看的女人,每個人卻穿著白色的衣服,束著白色的腰帶,身材修長,曲線玲瓏,每人都佩著一支劍,面目姣好,年齡既不大也不小。

這些女人都很幹凈,梳著高高的發髻,黑亮而有光澤,她們的膚色如玉,月朗似星,唇紅如朱。

這一切美都是天然的,因為她們都未施脂粉,為數總在三十人以上。

一個像洪九郎那樣的男人,處在這麽一群女郎的面前,應該是件很愉快的事,但洪九郎卻一時笑不出來。

因為這個地方太幹凈了,而且那一群女郎個個神情都太嚴肅,四壁一塵不染,美女緊繃著臉,這實在不是件有趣的事。

“喂!你這個人怎麽不脫鞋子?門主命令你脫了鞋子才進來的,門口該告訴過你。”

“門口是說了,但我又不是你們的五毒門的人,你們門主的話我並不是非聽不可。”

說話的女郎有二十多歲,高挑身材、丹鳳眼,看上去很美,但是冷冰冰的,帶著一臉的殺氣。

他聳聳肩又道:“何況這未必是你們門主的意思,多半還是你們自作主張。”

“大膽!任何人都不準著靴進入此間,這是門主的規定,從無一人敢違背。”

“也該有個例外的,以前你們在此地召見是你們五毒門的下屬,今天我卻是以貴賓的身分前來的。”

“不管你是什麽人,入我門來,就當守這規定。”

洪九郎一笑道:“入鄉當隨俗,這也不錯,那你就替我把靴子脫了吧!”

他伸出了一只腳,那女郎想是怕臟,連忙退後一步。

洪九郎笑道:“光腳踩在這白玉般的石板上,一定要像你們那又白又圓的小腳才顯得好看,我有腳氣病,這只腳又是三天沒洗了,脫下來又臭又臟,豈非大煞風景?”

他穿的是小牛皮的靴子,質地很好,只是上面沾了些灰塵,但是否真有腳氣病,卻不得而知。

可是經他如此一說,那個女孩子像是碰了個染瘟疫的人,忙又退了兩步。

洪九郎道:“你看,我還沒脫呢!你就怕成這個樣子,我真要脫下來,你受得了嗎?”

女郎沉下臉道:“那只有一個辦法,砍掉你這雙腳。”

她說動就動,而且動作極快,話才脫口,長劍就已出了鞘,電光似的掃向他的足踝,出招既狠且毒。

洪九郎倒是嚇了一跳,一縱丈許,才避過她一削,女郎的變招很快,在空中一轉勢,仍是去削他的雙足。

洪九郎逼得空中挺腰,展開飛狐身法一連翻了十幾個筋鬥才避開她一連串的攻擊。

一直等到她第十次出招時,洪九郎才有機會展開了反擊,他的空手突然切進了劍幕,一掌砍下來,砍在女郎持劍的手腕上。

女郎一聲呼痛,長劍脫了手。

洪九郎伸手又拿住了她的另一只手笑道:“姑娘,可以適可而止了。”

女郎沉聲道:“放開你的臟手!”

洪九郎道:“我不敢,我一放手你就會要我的命,你那尖尖的指甲上塗了毒,劃破一點皮就能要人命的。”

女郎冷然道:“你廢了我一只手,還想活命嗎?”

洪九郎道:“我是不得已,你的劍招太兇,我若不廢了你的手,你就會殺死我。”

女郎道:“你冒犯了我,就非死不可。”

“不是我故意要冒犯你,是你先找上我的。”

女郎道:“洪九郎,你聽著,不管你天派門有多大的勢力,你這天狐門主有多高的武功、從現在起,我誓必殺你而後止。”

“你有這個本事和機會嗎?”

“我會利用一切的機會的。”

洪九郎笑笑道:“我現在就給你第一個機會。”

他突地放開了手,可是另一掌卻忽地切出去,結結實實地砍在那女郎的咽喉上,把她的人擊得飛了起來,落地後,腦袋已歪在一邊,顯見是活不成了。

其余的那些女郎本來在一邊看熱鬧的,這時個個芳容失色,她們再也沒想到洪九郎在這種情形下,會出手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