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雪中(第2/4頁)

石青璇終於無法保持原本的神色,大嗔說著:“你怎麽可以如此直白的說我們女兒家呢?”

說完,她露出一絲動容的神色:“你這話如此過份,我過去從沒有聽說呢,可是由你說來,似乎就有一種天經地義的味道呢!”

張宣凝一呆,移到了船甲之邊,說著:“我真沒想自己說得這話,可是見得青璇,這就自然是我本心所想,所以就認真說出來了。”

石青璇臉色淡紅,語氣卻轉為平淡:“這是否就是張兄非真非假的話呢?”

頓了一頓,又說著:“是不是張兄,從沒有愛過哪個女子呢?不然,豈有如此坦然自如,雖是向女兒家表其情,卻實際上毫不在意女人家想法的態度呢?”

她見過無數的男人,無一為之她動容,甚至不知如何是好,進退二難,唯有眼前的這個少年,才真正不把她的心思放在心上,她可以感覺到,無論自己作什麽反應,其實都不能真正影響於他。

張宣凝搖頭苦笑:“這也就是你太小看我了。”

眼神轉凝,眸中閃過柔情:“我曾經有個青梅竹馬的女孩,並且真正愛上她,一天不見,就覺得等待很長時間,時刻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當我失去她時,那是無比深刻的痛楚。”

“那現在呢?”

“她沒有死,但是已經不在了,也許這就是人生吧,那時的情懷,現在回想起來,當是真沒有絲毫掩蓋,或痛或喜,都如此深刻,直透本心,無比動人。”張宣凝柔聲說著:“而今想起,竟然產生一種無比充實的感覺,似乎有此經歷,我的人生某一方面就不再缺乏了。”

“她的容貌,我竟然記不得了,我並不覺得因此淡忘了她。”張宣凝眼神清亮,又似迷醉,低語的說:“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然已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然已惘然!”石青璇低聲念著,心中泛起不知道應該怎麽樣描述,又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她來到這裏,本是為了看看這個被侯希白稱之為神似父親的少年,之前卻從沒有覺得真正會如此,自己的父親,獨行於世,天下誰能相似呢?

但是現在的這種感覺,卻是如此的真實不虛。

真是神似異常啊!

父親父親啊,你可知道,我在這裏,看見了三十年前的你呢?

只是此少年,短短幾語,讓我明白,相比當年的你,他更是多情,也更是忘情。

翩然青衣。

恍然雪中。

三人也不上岸,就命人在船上架著小火爐煮茶。

“本年之中,唐弼、張大彪、宗世模、劉迦論、鄭文雅、林寶護、楊公卿、司馬長安、劉苗王、王德仁、左孝友、盧明月起義……天下越來越動亂了。”時局到此,連這些人也無法避免討論這個。

張宣凝淡淡的說著:“大業十年前,起義多在山東。其實起義軍雖多,並不要緊,只要鎮壓就是了,但是楊玄感反隋,代表了朝廷上層的分崩離析,影響非常大,在這樣的情況下,起義擴大到大河南北以及江南、嶺南、關中、淮南,現在已形成了崩潰之勢,隋朝再難挽回。”

“那張兄認為,局面會怎麽樣發展呢?”

“萬物生滅自有道理,不過卻可以利用,四年前,也就是大業六年夏歷正月初一日的事情,你們知道吧?”

“我知道,那日拂曉前有壯士數十人,白衣白冠,焚香持花,自稱彌勒佛,進入建國門。守門官、兵都叩頭禮拜。這些人奪取武器,將進入宮內,與齊王楊暕的衛兵互鬥,而被殺死。隋煬帝事後在洛陽大搜查,連坐千余家。”侯希白說著。

“未來佛彌勒佛,因之,凡假借彌勒佛出世作號召,都含有改朝換代的意思,這數十個人的行動,顯然是隋亂的第一個信號。其年六月,雁門豪帥尉文通聚眾三千,據莫壁谷。十二月,朱崖人王萬昌起兵反隋,因此拉來了這幾年來,連綿不斷的起義。”張宣凝平靜的說著。

“張兄,你話的意思是?”石青璇一想,就已經皺起眉來,美麗的眸子異芒閃爍,問著:“你又何得知呢?”

“青璇何必問我,就算沒有任何內情情報,此事其實一看就知,實在太明顯了。其實,天下事沒有多復雜,只是棋大了一點,有人就看不清楚了,這叫一葉掩目,不見泰山。至於感想,我不想多說,只有四個字,推動天下亂者,其心可誅!”張宣凝嘆了一口氣說著。

兩人默然,他們都是消息靈通,知道內情之人,當下也什麽都沒有說。

只是外人,還能一眼洞察內情,真是不可思議,治大國如烹小鮮,事情其實並不復雜,這是對的,但是雖說如此,又有幾人能達,石青璇深深瞧他一眼,又問著:“聽說張兄要遊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