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個陷阱

一個陷阱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廉釗回了房。剛進門,就看見小小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無奈地皺了皺眉頭,走了過去,伸手輕輕拍了拍小小的肩,喚道:“小小……”

小小轉了轉頭,嘟噥著應了一句,“再一刻就好……”

廉釗不禁微笑,“小小,趴在這兒會著涼,上床再睡。”

小小懶懶地擡起頭,含糊不清地開口,“噢,師父……”而後,她剛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的人,就“噌”一下跳了起來,隨即,絆到了身後的椅子。她驚叫一聲,蹲下身子,揉著自己被撞疼的小腿。

廉釗看著面前的情景,不自覺地笑了出來。他蹲下身子,開口道,“嚇到你了?”

小小用力地搖頭,“沒……”

廉釗伸手,扶起她。“要緊麽?”

“呃,沒事沒事。”小小低著頭,回答。

“困的話,去床上睡吧。”廉釗又彎腰,扶起椅子,“晚些時候,我讓人把晚膳送進來。”

小小立刻搖頭,“不用不用,我現在完全醒了。再說,我怎麽好意思睡廉大俠你的床,呵呵……”她幹笑幾聲,“啊,我現在回自己房間啊。”

廉釗走到窗前,拿起了弓箭,開口道,“沒關系。我有事要辦,怕是要到明早才能回來。你就把這裏當作自己的房間來用好了。”

小小有些不解。英雄堡完全戒嚴,這個時候,廉釗能有什麽事情辦?不過,也好,不然有他在,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夜醜時能不能赴約。

“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點。”廉釗笑著說完,轉身出了門。

小小目送他離開,輕嘆了口氣。剛才,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師父……她掰著手指,師父的頭七都還沒過,所以,她還不習慣吧。

“師父,小小真的好慘啊。不僅做不成壞人,還被人施了針,只有幾天命了呢……”小小擡頭,對著一片虛無開口。

她剛說完,突然就想到了什麽。銀針?她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腕。銀梟不止一次說過,子時之前,她必須回到他身邊。否則銀針走脈,她生不如死。既然如此,他又怎會把會面約在醜時?

小小皺了皺眉頭,很顯然,約她的人根本不是銀梟。問題是,如果不是銀梟,又會是誰?

完了完了,這擺明了是圈套啊。平白無故的,到底會是誰呢?她還真不記得她和誰結下過梁子,要弄到設陷阱害她。到現在為止,她也只欠過石樂兒的錢而已啊。她從懷裏拿出了那枚淬雪銀芒。看吧,這種貴重的東西,不能隨便亂扔的麽。現在被人拿去冒名,幸虧她機靈,換了別人,說不定真的上當呐。

她看著那枚銀針。師父說過,暗器之法在兵器中是最難的。這樣一枚小小的銀針,要想用合適的力道發出,沒有十年八年的練習絕對做不到。剛才,這枚銀針能帶著一張字條破窗而入,發針的人,絕對是個中好手。英雄堡一直是江湖上的名門正派,暗器這種東西,自然是不入法眼的。奇貨會匯聚了江湖上的各色人士,會有用暗器的高手也不一定。

小小揉揉頭,皺著眉頭嘆氣。她根本就不認識這種用針的高手,怎麽會招惹上呢?

她轉轉手裏的銀針,針這種東西,扔來扔去的多危險,還是繡繡花什麽的好哇。

繡花?小小猛地想到了什麽。英雄堡內,以針法名滿江湖的,就只有纖絲繡莊的纖主曦遠了。雖然曦遠一直自稱自己是生意人,但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纖絲繡莊祖傳了一套百繡針法,原是古時暗殺之用。身為纖主的曦遠,不可能是弱質女流。如果真要找個用針了得的人,非她莫屬。

纖主曦遠……難道真的是她?

怎麽辦?小小站了起來,在房間裏踱步。敵在暗,我在明。她如果真將自己視為敵人,憑她一個無名小卒,怎麽跟纖絲繡莊鬥啊?她冥思苦想了一番,突然茅塞頓開,對了對了,師父說過什麽來著?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特別是她這種立志做壞人的,怎麽能在關鍵的時候被人陷害,而不是陷害別人呢?

小小一瞬間下定了決心。壞人是只能害人,不能被人害的!雖然她先前失手遭了銀梟的暗算,如今定要一雪前恥!

她立刻走到床邊,彎腰打開床下的抽屜,拿出了火折,又取了火絨。接著走到桌前,端起了油燈。她四下看了看,取了鏡台前盛放檀香的小盒,將檀香倒盡,放入了燈油。再取了一張紙,將小盒細細包好,放進了懷裏。

她看看天色,約莫是酉時一刻。離那醜時之約還早得很,現在這個時辰,堡內的人大多去躍香榭用晚膳了。哼,誰說做壞事一定要月黑風高的?現在就是好時辰麽。

她轉身開門出去。纖主是有錢人,又身懷寶物,自是英雄堡的大客,住的是幽靜雅致的東廂。幾日前,她在堡內的隱蔽處都用白石作記,標明了路途。東廂自是熟門熟路。她若無其事地走在回廊上,還兼帶看看風景。小小早打定了主意,若有人問她為何去東廂,她就說自己認不得躍香榭的路。可這般明目張膽,反而無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