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薄幸人〔上〕(第3/4頁)

這小子竟是要去正街!他不怕驚動官府?

小子敢耳!竟也不怕老娘的鐵掌!

金寒窗心志堅定,蘇嬈卻由迷惑、毒辣轉為恐懼。她看到那飛身踏墻而來的少年再一次將手抄進懷中……

在院內金寒窗虛晃一槍,蘇嬈對少年有無攜帶“清明時節”已經產生懷疑。

這小子是否在虛張聲勢?

是?

否?

蘇嬈心念電轉間,聽得追擊過來的全軻惶急叫道:“休教他瞞過!”

通過剛才在巷口的冒險一試,全軻有八分把握敢說金寒窗是虛張聲勢。可是,全軻不提醒蘇嬈還好,他一開口,蘇嬈立刻避讓。

緊要關頭,能聽從一個宿敵的判斷嗎?

蘇嬈的做法是:當然不能。在情理和面子上都不能!你要我留,我就偏要放!

金寒窗踏著邊墻越過蘇嬈。

全軻怒極。

巷子盡頭即是長街。

從這裏轉幾個街口就到東城門,街上的戒備是格外森嚴。

金寒窗翻到這條巷子,實屬無奈之舉。當金寒窗騰躍於空,心中頗有插翅難飛的感覺之時,他忽然注意到巷口處站著個人,那人剛剛抵達,身後還停下一輛華貴的四馬車駕,駕前四匹雪白駿馬正低頭吐著鼻息,不知所待何人。

金寒窗掃巷口那人一眼,落地之後就不顧攔阻的蘇嬈,面無表情的沖那人急掠而去。

那個人靜默立著,表情如常,難辨敵友。重要的是:他的手中撐著一把黑傘!

陽光燦照,黑傘幽漆。

那顏色是一團隆稠而孤獨的黑,黑色撐起一片小小蒼穹,熄滅了所有落到傘蓋的光亮。這傘黑得像是隱秘的財寶,黑得讓人一片惘然。

金寒窗在心裏暗叫:我的錦瑟傘!

不論這人是什麽身份,也不管寄放在曾老街的錦瑟傘是如何到了這人的手上,他甚至顧不得街上隨時會巡行過來的兵丁,拼命沖了過去。

打傘人好似個教書先生,面相親和,一派溫儒敦厚。

金寒窗剛沖過蘇嬈阻隔,狂奔過來,巷口教書先生的左右就倏又閃出兩個人來,左邊多出一個漢子,身高過了九尺,十分威武豪壯。右邊來人則是一副舟子打扮,細瘦身材,膚色古銅。

這突然出現的三個人一下子就卡死了巷口。

金寒窗近至這三人跟前,不等他開口,那中間人將錦瑟傘一收,遞予金寒窗。同時,右邊的舟子讓開路徑,道聲:“請公子上車。”

金寒窗接了傘,依稀覺得這三人的樣貌好像在哪裏見過,他瞅一眼後方,緊緊皺眉,沒時間細想,便穿出了巷口。

全軻與蘇嬈頃刻追至。

舟子退回,三人守住巷口如同銅墻鐵壁。

中間教書先生朗笑道:“全堂主,蘇老夫人,二位聯袂出現在破板道裏,是比試輕功麽,真是好雅興啊。”

蘇嬈尖聲道:“丁馳周,你少來裝腔作勢!那小子我們復夢派是勢在必得,不管你們得了什麽消息,這杯羹再分不得。你們三友速速讓開,否則休怪老身翻臉。”

丁馳周充耳不聞,回身向金寒窗溫和的點點頭,示意無妨,金寒窗猶豫片刻,踏上了馬車。

馬車車夫沒有動作,並不是載了人就走的想法。

馬車仍在等待。

全軻開口道:“三位香主,恨愁幫與復夢派立場一致,大家在城中擡頭不見低頭見,不要傷了情面,還請把這小子交給我們,全某必有後報。”

丁馳周不語,舟子無言。

那名威猛大漢倒是摩拳擦掌,聳動肩膀,歪扭脖子,仿佛對傷了情面又會如何的事情很是期待。三人竟根本不答蘇嬈、全軻的問話,這態度挑明了是沒有談判余地。

全軻終於難抑心緒,恙怒道:“丁馳周,不要以為全某怕了你們‘水翰三友’,怯了你們水路風煙。我與蘇夫人聯手,你們未必攔得下。那人,我們要定了,閃開!”

蘇嬈此時巴不得全軻拉上她。

“水翰三友”是暮望排的上號的難纏狠角色,要突破三人阻攔拿下金寒窗,只有兩人並力才可一戰。蘇嬈厲聲接道:“全堂主,和他們嚼什麽舌頭,我們聯手上就是了。”

丁馳周忽道:“二位想要過去,無妨。拿人,也沒有不妥。只是,我家舵主現在車上。”

他說完這番話,與左右兩人示意,“水翰三友”讓出了一條路來。

蘇嬈與全軻望向車駕的眼神頓變。

全軻疤臉默然抽動。

情勢的發展和他預料的差了太多,先是盧笑璇身死,再是水路風煙也半路殺出,他的面容浮上了絕望的表情。既然這個人都擋在這裏,那恨愁幫的命運已經不可逆轉。

蘇嬈還試圖講清狀況,向馬車揚聲道:“靳舵主,我們兩家掌門的安危都寄望這小子了,水路風煙蓄意橫插一腳,這是誠心要和我們做對麽?倘使靳舵主把這小子讓給老太婆,我把話撂這了,今後在暮望河道上的許多需求,復夢派都可以給水路風煙全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