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回 不憂的憂

李滄行此時正在扶地上那濃眉僧人起身,聽了這話後,向一我行了後輩弟子禮。

一我嘆了口氣,看著那濃眉僧人:“不憂,你的傷勢如何?”

濃眉僧人名叫不憂,這時已經運功把陰風掌勁驅散了不少,仍覺得有些四肢酥軟乏力:“稟師叔,剛中掌時,陰風入體,說不出的難受,無法運功。現在已經好多了,調息一陣應該就沒事。只是不平師弟他……”

那名叫做不平的白面僧人失血過多,已然昏了過去,腿上的刀傷自大腿中部直接砍到小腿肚,連裏面的筋都翻了出來,還被那賊人生生咬掉了一大塊肉,傷口觸目驚心,這條腿多半是廢了以後再也不能練武。

想到這裏,不憂不由眼圈一紅,差點掉下淚來。

“生死有命,行走江湖,兇險難測,時刻有可能會發生這種事的。不憂,回寺後要好好練功,學藝不精無法自保不說,還要累及同門啊。你先背著不平,我們到前面的鎮子上雇輛車再回寺。”一我強忍著心中的難過,盡量以平靜的語氣下著令。

一我轉向了澄光師徒上:“澄光道長,貧僧還有事在身,大恩改日再言謝,你我就此別過。”一我轉過來向澄光合什道。

“大師請便。”澄光也稽首回禮。

不憂在背著不平上路前,突然回身對李滄行說道:“李少俠,救命之恩,他日不憂一定會報,但凡有事用得著不憂的,請盡管吩咐。”

澄光目送寶相寺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官道盡頭處,暗地裏囑咐李滄行與自己遠遠地跟著他們,直到三人到了最近的鎮子,雇了車上路後才放心地離開。

李滄行知道師父是怕那夥賊人心有不甘,想回來下毒手,又怕直言護衛傷了一我的自尊心,這才選擇了暗中保護。

兩人回到小樹林,本想掩埋那劉老二的身體,發現地上除了一灘血跡外,所有的屍體和兵器已經不見,連那二支判官筆也被取走,想來是那劉老大林一奇等人中途折回,給兄弟收了屍並取回了兵器。

澄光嘆了口氣:“這回看來和巫山派可能要結下梁子了,滄行,咱們今天這一仗可能耽誤了腳程,還得加快才好。此事一完,需要向掌門師伯匯報今日經過,一切由他來定奪。走吧,離李家莊還有一天的路呢,今晚我們到前面劉家浦過夜。”

一路上澄光都不說話,似乎心事重重,李滄行剛才一戰牛刀初試,心中還是非常興奮的,但見師父如此神情,也只能忍著心中的沖動,一路上一言不發。

到了劉家浦後兩人住進了一家如歸客棧,澄光依舊是在拴馬樁上留下記號。

進得房中後,李滄行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了澄光一句:“那幫賊人為何要追殺一我大師?他們就不怕和寶相寺結怨嗎?從他們的話判斷,好象這夥賊人跟一我大師出家前有瓜葛?”

澄光看了李滄行一眼,道:“你可知一我大師在出家前是何身份?”

“弟子以前只是聽您提起過,一我大師在出家前曾是綠林,後來被寶相寺的聖因大師點化後皈依佛門,卻不知和今天的這夥巫山派賊人有何關系。”李滄行把心中的疑惑索性一次性說了個透。

澄光嘆了口氣:“一我出家前俗名叫程劇,江湖人稱八面猴,本是揚州翻雲寨的大當家,而那翻山虎彭虎乃是他以前的副手。”

“後來程劇有一次失手,被仇家擒獲,本是難逃一死,卻被寶相寺聖因大師所救,並用佛法將其感化。從此此人改惡從善遁入空門,這十幾年一直呆在寶相寺,很少行走江湖。”

“這次寶相寺一相禪師閉關修煉,無法參加武當的會議,這才由一我大師代替其師兄出席,想不到在路上遇到昔日同伴向其尋仇。”

李滄行“哦”了一聲:“那師父可知為何彭虎會找上外人幫手來向昔日的老大尋仇呢?”

澄光笑著搖了搖頭:“這就不得而知了,應該是分贓不均導致反目成仇吧。不管怎麽說,身為正道俠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應該的,寶相寺與我武當前日達成同盟共討魔教,他們有難我們出手相助是理所當然的事,何況對方並非善類,那林一奇更是魔教的人。”

“只是此次可能會與巫山派結怨,這次我們集結後,攻打魔教總壇黑木崖時,應該會經過巫山派,不知道這次的事件會不會對滅魔大事造成影響。為師剛才一路就在想這問題,我們還得加快速度,完成了任務後早點回山,向掌門報告此事。”

李滄行這下完全明白了,長出一口氣,又想到了那兩名少年僧人:“好的,師父。只是寶相寺的那二位師兄不知道傷勢如何,還能不能趕上這次的滅魔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