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回 譚綸募兵

整個陣列的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口子,前軍的盾牌手們看到這一切,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還沒來得及等明軍弓箭手發出第二箭,六十多名倭寇已經沖進了那個小口子,滾滾的刀光帶著太陽光的反射不斷地在閃大家的眼睛,不過很快,白光就變成了紅光。

倭寇們如入無人之境,盾牌手的木制盾牌完全無法抵制這些鋒利的倭刀,一刀下去往往連手帶盾牌都被一切兩半,這些人的刀法絕不拖泥帶水,刀刀狠辣,或橫斬,或跳劈,無一不是尋找敵人防禦最弱的點,以最迅速的方式殺敵。

中央陣形的盾牌手與刀斧手們本有二十多步的間隙,中間的刀斧手們還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麽,只突然見到一幫戴著鬼面具的殺神們從前方的小口子湧入。

刀光閃處,慘號聲連連,滿天飛舞著盾牌的碎片和人體的殘肢,那些倭刀在一次次的劈砍中帶出一蓬蓬的血雨,伴隨著地上將死傷者的垂死哀號聲,沖擊著每個人的心靈。

不知是從誰開始,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轉身就跑,李滄行驚異地發現剛才前進時速度慢得象蝸牛一樣的明軍在逃跑時個個成了犀牛,丟盔棄甲,扔掉兵器,一個個奪路狂奔,潮水一樣爭先恐後地向城門裏躥,那將官連殺了兩個逃兵都無法彈壓,反被潰兵們撞下馬來,一下子就淹沒在向後洶湧的人潮之中。

兩側的遊騎們見勢不妙,倒也沒跑,而是試圖向敵人發起反突擊,奈何這些倭寇已經混入明軍之中,殺成一團,騎兵的沖擊根本無從發揮,混戰中人在馬上反而成了累贅,這些人也不是武林高手,不到片刻,便大半被砍下馬來,只剩七八騎拼命逃回。

此時明軍前隊的盾牌手與騎兵多數陣亡,而中央本該作為肉搏主力的刀斧手與長槍兵們卻十個有九個跟著弓箭手們一起當了逃兵,無奈一千多人擠在一起,加之多數人年老體弱,根本跑不快。

那些倭寇分了四十多人追擊潰兵們,只要趕上的,一刀下去,或劈或捅皆是一下斃命,不少人直接在背後給劈成兩半,內臟流得滿地都是,城頭不少觀戰的百姓都已經面如土色,腿如篩糠般地發抖,更是有些人已經開始嘔吐起來。

李滄行眼中象要噴出火來,直接就想跳下城去與倭寇拼了,剛稍稍一向前卻被錢廣來拉住,只見他眼中隱有淚光,道:“兵敗如山倒,此時再去亦是無濟於是,只怕殺不得倭子先給潰兵踩死了,先忍著吧。”

李滄行長嘆一口氣,狠狠地捶了一下城墻的垛子,打得一個垛子直接飛出城外十丈遠。那個一直沒動的倭寇劍客似乎咦了一聲,向李滄行的方向看了過來,四目相對,李滄行看到他眼中暴射的神光,整個人呆了一下,瞬間又意識到這人正是殘殺同胞的倭寇,頓時恨上心來,惡狠狠地盯著他眼睛不動。

此時城下的慘叫聲漸漸地微弱,倭寇們追到離城門一百步左右的距離後,城上的守軍開始放箭,他們也就停下了腳步。

得勝的倭寇們一個個轉過身來,獰笑著把戰場上垂死哀號的傷兵們一個個刺死。李滄行在城上看得心如刀絞,恨不能親手將這些畜生一個個生吞活剝,耳邊卻傳來錢廣來沉痛的聲音:“奇了,這幫倭寇居然一個沒死。”

李滄行從巨大的悲憤中醒過神來,仔細看了看戰場,發現倭寇確實一個沒死,有七八個人受了些輕傷,但都還可以走動。

這幫倭寇回到了出發的地方,又是一陣狂野的叫囂,夾雜著得意洋洋的笑聲,雖然李滄行聽不懂倭語,也能明白這些人在嘲笑大明無能,數千官兵居然給這幾十個人殺成這樣。

余光掃處,那一直不出手的劍客卻是仍然兩手抱臂,雙眼看天,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那個坐馬紮的首領一直在沖他說話,可這人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這時城裏傳來一陣緊急的鑼聲,數百名兵士迅速地奔上了城頭,湧進城的那些潰兵們被一個新的軍官帶到了別處,而城門口卻集中了數百名新的軍士,個個挽弓持劍,身著重甲鋼盔。

錢廣來悄聲道:“看到沒有,這些人個個孔武有力,裝備精良,渾身上下皆殺氣騰騰,絕非剛才衛所兵那樣的魚腩部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錦衣衛的人。”

李滄行心中一凜,仔細一看,這些人果然都沒攜帶什麽長槍大刀,除了弓箭只有腰中的長劍,再看面部,多數人太陽穴微微隆起,明顯是練家子。為首的一人騎著高頭大馬,一言不發,所有的人都如雕像一樣站著不動,但李滄行知道,這支部隊全是精英殺手,只要一聲令下,必將勢如雷霆。

李滄行悄聲道:“胖子,我覺得以這些人對付那些倭寇至少是旗鼓相當,為什麽明明有這樣的精銳部隊,卻要在剛才派出那種魚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