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回 追擊倭寇

話音剛落,一匹高大的駿馬如閃電一般奔出了城門,但那不是譚綸的座騎,而是一直在門前不作聲的那名錦衣衛首領騎的駿馬。

那數百名剛才還站如青松,不動如山的錦衣衛士們,一下子排成了兩列行軍的縱隊,緊緊地跟在這馬後面,飛奔出城,他們身上鱗片鎖子甲互相撞擊的聲音沖擊著人們的耳膜,震撼著大家的心靈。

守門的軍官急忙喊道:“沈大人,還沒接到命令!”

遠處傳來那軍官中氣十足的聲音:“事發突然,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請代為向張大人稟報,就說沈鍊先行追擊。”

譚綸剛才要沖的時候,差點撞上了那沈鍊的坐騎,急忙勒住了胯下的駿馬,那馬後蹄著地,兩只前蹄高高揚起,差點將譚綸掀下馬來。饒是他武功一流,騎術不凡,緊勒住韁繩,身子緊緊貼住馬身,這才沒有墜地。當他把受了驚後狂跳不止的坐騎安定下來時,錦衣衛的隊伍已經追出城一裏有余了。

譚綸臉上盡是汗水,官帽也掉在了地上,李滄行聽到他不甘地嘟囔了一句:“怎麽又落後了!”旋即譚綸的大嗓門再度在眾人耳邊炸響:“重復一次命令,領到腰牌的隨我來,今天誓滅倭寇,與諸公明早回城擺慶功宴。”

宴字還在空中回蕩,譚綸的白馬已經沖出了城門。高手們紛紛施展輕功身法,跟著白馬後面一路狂奔。

李滄行在休息的時候就跟錢廣來暗自商量過了,暫不全力以赴,若是情勢危急時再全力出手。二人的功力相仿,這大半年的相處中也沒少較量過輕功,錢廣來一身的肥肉,速度卻著實不慢,李滄行全力施展神行百變和梯雲縱時也只能和他並駕齊驅。這一次二人都只用了六七成功力,跟在隊伍的中間。

奔得十余裏後,這百余名高手的隊伍漸漸地拉開了大約有一裏路的距離,譚綸的馬乃是健騎,可日行八百裏,奔出這十余裏也只不過用了兩柱香的時間。而眾高手們功力不一,奔在最前的尚且氣定神閑,落在後面的反而一個個氣喘籲籲。

李滄行與錢廣來一邊夾在中間施展著江湖上尋常的提氣縱躍的身法,不緊不慢地跑著,一邊低聲的交談,二人都挺奇怪為何這些倭寇也能跑得如此之快,連前面的錦衣衛也沒能追上他們。

正在交談間只聽到前面突然傳來一陣兵刃相交之聲,所有人都加快了腳步,前方一百余步的譚綸的坐騎一下子沖進了密林之中。

當李滄行奔進密林時,發現這裏正在激戰,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地上躺著數十具屍體,十余具是倭寇的,而錦衣衛的死者有三十多。一些受傷的錦衣衛士們倚樹而立,點著火摺子,把這陰暗的樹林裏照得燈火通明,手持長刀的倭寇們正與錦衣衛們殺成一團。

沈鍊的馬已經死了,倒在地上,肚子給劃開了長長的一道,四肢還在條件反射式地抽動著,而沈鍊的腿上官褲也裂了道長長的口子,護脛甲給劈掉了一半,露出裏面的肌膚。

看這樣子,想必是倭寇在此地設了埋伏,以土遁的方式突然襲擊,猝不及防下沈鍊的坐騎被開膛破肚,人也險些斷腿。

與沈鍊對敵的是一名中年倭寇,白天的戰鬥中,李滄行看到這人是最先跳起以手接劍的一個,因為這人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足有十余條長長的刀疤,其狀可怖,因此李滄行狠狠地記住了他。這人現在沒帶面具,臉上同樣是兩道刀疤自額及頰,隨著他抽動的面部肌肉一跳一跳,仿佛兩條蚯蚓。

沈鍊用的是標準的萬裏黃沙刀法。李滄行是第一次實戰中見到這門流傳已久的西北武林快刀,只見他出刀快捷如風,刀刀狠辣,絕無拖泥帶水,一把一尺三分長的快刀如一團跳躍的銀光,把整個人都罩在裏面。

而那疤面倭寇,則是右手長刀,左手一柄短刀,長刀的攻擊威力之大,飛沙走石,而那短刀則用來格档沈鍊的近身攻擊。

李滄行拋開對倭寇的仇恨,仔細看了一下他的刀法,發現這東洋刀法極為精妙。

疤臉倭寇的長短刀的銜接非常合理,長刀不是象中原武人這樣以劈為主,而是更象峨眉紫青劍法那樣,突刺極為精準,一旦不能得手,則馬上長刀轉削,短刀則護衛近身,防止沈鍊的近身纏鬥,隨著打鬥的繼續,他的長刀也不停地開始帶動起地上的塵土石塊,顯然內力非同小可。

更厲害的是,沈鍊的刀法已經是極快,而這疤臉倭寇的刀法卻更是幾乎肉眼難辨,兩人招招攻敵要害,卻是很少出現兵刃相交的格擋,往往是一擊不中或者見敵來得及救就馬上變招換一處攻擊。對比林中此起彼伏的叮當之聲,這二人的打鬥如舞蹈一樣,動作極為優美,卻又是兇險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