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回 故友相遇

不知不覺中,東方已經漸漸地泛起一陣魚肚白,天色漸亮,從五更天開始聚集在城門口的幾百名推著車準備進城賣蔬菜的小販,還有三兩成群的行腳商人與江湖人士們,都站起了身,自覺地開始排起長隊。

高大的吊橋緩緩地放下,城門“吱吱呀呀”地慢慢打開,兩隊士兵跑了出來,分列城門兩側,長隊開始漸漸地向前移動,魚貫入城。

李滄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千頭萬緒的事情太多,他也無暇多想,現在只有先進了城,盡早到下關渡口坐船回江陵,然後再去武當,其他的事情可以在船上慢慢思考。

南京城經過了一年前的倭寇攻城事件,防範比起李滄行上次和錢廣來第一次來時要嚴密了不少,尤其是對於佩刀執劍和江湖人士,更是會詳加盤查,李滄行那把斬龍刀背在後面,雖然裹了黑布包著,但還是有些顯眼,惹得守門的軍官多看了幾眼,把他叫到一邊,又對著墻上幾張江洋大盜的海捕文書好一陣比對,才將信將疑地揮手放行。

李滄行上次在南京玩了好幾天,對這城中的道路已經比較熟悉了,進了東門後就直奔城西北的下關渡口。

天色剛亮,除了進城的菜農外,多數店鋪都沒有開門,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一片冷清,李滄行在城中也不願意在白天時使出輕功,只是一陣急走。

快要下關渡口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李滄行的耳中:“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求神問卦,唯我裴半仙!”

李滄行聽到這聲音,一下子收住了腳步,扭頭望向了側後方,只見一個器宇軒昂的中年道人,丹鳳眼,三綹長須,面色蠟黃,頭戴逍遙巾,身穿天藍色道袍,正坐在一個卦攤後面,自顧自地吆喝著。

李滄行心中一動,走了過去,在卦攤前坐下,用自己的本來聲音低聲道:“先生,請問你可否會算姻緣?”

那算命道人聽到後,身子也微微一震,原來微眯著的雙眼一下子瞪大了,一動不動地盯著對面的客人:“客官,請問你想算誰的姻緣?”

李滄行把手伸了出去,擺在算命道人的面前:“我心中有一個姑娘,兩年多沒見她了,不知道她現在可好。”

算命道人向著李滄行的手上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這姑娘現在一切安好,只是她所在的地方最近有血光之災,滄行,你可得抓緊了。”

李滄行嘆了口氣,收回了手:“文淵,一別數年,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那道人正是原名火華子的前三清觀首徒裴文淵,他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想必你是要坐船回江陵吧,我已經雇了一條船,專門等你的,我們船上再說。”

李滄行長身而起,裴文淵也不管他這個攤子了,直接大踏步向前走去,李滄行緊緊地跟在他身後,二人默默無語地到了下關的碼頭,客渡上已經有不少人在等候了,而裴文淵直接繞過了這些人,走到一處僻靜的埠頭,上了一條不算大的江船,對著站在船尾的船老大比劃了兩下,就進了船艙。

李滄行也走了進來,彎腰進了船艙,盤腿坐下,他能感覺到船已經緩緩地開動起來,低聲道:“文淵,現在可以說話了吧,你怎麽會在這裏等我?還有,你怎麽也學會了易容術?”他指了指裴文淵的那張臉。

裴文淵嘆了口氣:“你這兩年去哪兒了?我並不知道你人在江南,只是武當剛出了事,我料你如果人在江南的話,肯定是從南京坐船回武當,所以就在這附近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把你給等到了。至於這易容術,當年師父傳你後不久,也把這法子教給了我,這些年我浪跡江湖,都是不斷地改變本來面目。”

李滄行點了點頭:“你又是如何得知武當出事的消息?連天下第一大幫,丐幫的幫主也是在前天才知道此事。”

裴文淵道:“此事是三天之前就發生了,我這些年走南闖北,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可能接到這消息比公孫幫主還要早上一天半日的。滄行,這些年你入了丐幫?我上次聽說你離開峨嵋後就沒在江湖上聽過你的消息,哦,不對,後來你還在洞庭湖畔的嶽陽出現過一次,對吧。”

李滄行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外面的船工,裴文淵微微一笑:“放心,這個艄公是個聾啞人,我兄弟可以放心地交談。”

李滄行於是把這兩年自己的行蹤約略擇要地說了一下,錢廣來的身份他沒有點破,只說是先跟著丐幫幫主公孫豪學了一陣子屠龍十巴掌,然後在江南查內鬼時機緣巧合,學成了失傳的屠龍二十八式,而那把刀也是失傳已久的斬龍寶刀。

一聽到“斬龍”二字,裴文淵的臉色一變,失聲道:“真的是上古寶刀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