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回 虐心婚禮(三)

李滄行心裏不停地在大叫:“沖上去,把她奪過來,帶著她遠走高飛!”但不知為何,他的拳頭緊緊地握著,腳卻象當年月餅事件時那樣,在地上生了根,一動也不能動。

辛培華高聲叫道:“新人行婚禮,一拜天地!”

徐林宗和沐蘭湘彎下腰,向著黑石身後的張三豐的畫像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徐林宗和沐蘭湘向著黑石納頭深深一拜,黑石的臉上終於難得地現出一絲笑容,滿意地點了點頭。而此時李滄行的心,卻是在滴著血。

“夫妻對拜!”

徐林宗和沐蘭湘互相對著對方轉過了身子,李滄行瞪大了眼睛,沐蘭湘的選擇,就看這一下了,拜了下去,今生她就是徐林宗的人,不可能再有任何轉機了。他在心裏不停地吼著:“不要拜,千萬不要拜!”

徐林宗遲疑了一下,彎下了腰,而沐蘭湘卻還是怔怔地立在原地,李滄行能看得出她的嬌軀在微微地發抖,顯然是在作著劇烈的思想鬥爭。

辛培華再次高聲叫道:“夫妻對拜!”

沐蘭湘的身子晃了晃,還是彎腰拜了下去!

這一瞬間,李滄行只覺得耳邊電閃雷鳴,眼前天崩地裂,整個世界仿佛都不復存在,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幻想,這一刻都破滅了,現實是如此的殘酷,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的希望。

李滄行的身子晃了晃,險些要跌倒,身邊的一個華服公子差點被他撞到,鄙夷地一閃,罵道:“走路不看眼睛嗎!”

李滄行擡起頭,木然地看了這人一眼,眼神中透著無盡的空洞,沒有一點生氣,加上兩天沒合眼的血絲,把這人也嚇得生生收回了接下來的一串臟話。

在一片在場賓客的道喜聲中,李滄行一個人木木地向著外走,他的腦子裏已經一片空洞,此刻的他,只是一具名副其實的行屍走肉,不知自己姓甚名誰,也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向何方。

玄武大殿上的喜宴已經開始,一如當年的中秋之宴,各路賓客們紛紛入座,而李滄行卻在這時候漸行漸遠,沒有人關心一個乞丐的缺席,整個武當的廣場上也不會有人對他的離去有什麽意見。

出了山門,李滄行繼續木然地走著,甚至連自己走錯了路,木木地走向後山思過崖,而不是前山的下山通道,都沒有反應過來,在他的腦子裏,現在已經一片空白,有路就走,一直走到懸崖絕壁,萬丈深淵,把自己摔下去,一了百了,這才是他現在所希望的歸宿。

一道粉色的身影從他的身邊一閃而過,混合了少女身上的幽香,帶著一陣旋風,奔向了武當玄武大殿的方向,如果李滄行這時候是正常狀態的話,一定會驚異於此人的武功之高,身法之快。

可是李滄行已經對此沒有任何興趣,繼續木然地向前走去,這個世界對他已經沒有了意義,無論碰到何人,去到何處,都沒有什麽區別了。

四個黃衣的漢子在李滄行身後輕手輕腳地跟著,離他大約五六十步,時不時地隱身於草叢之中,正是當天在山下玉堂春酒樓有過過節的那金刀鏢局的金刀四傑。

脖子上貼著狗皮膏藥,還留著幾道指印的魏一揚咬牙切齒地說道:“大哥,現在還不動手,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排行老二的邱人傑皺了皺眉頭,對著正在沉思的張起明說道:“大哥,您真的確定這家夥就是那天在玉堂春裏羞辱四弟的人嗎?”

張起明點了點頭:“千真萬確,那天我看到裴文淵後來回到鎮子上,弄了套乞丐的衣服,又買了些包子,就覺得古怪,一路跟了過去,就是來這武當的後山,給了這家夥,娘的,這裴文淵號稱布衣神相,又稱千面人,易容之術江湖人人皆知,這家夥那天還是個中年黑漢子,這會兒就扮成丐幫弟子啦。”

排行第三的林子休吐了吐舌頭:“大哥,這家夥武功我們都見識過,高得不可思議,我們四個根本不是對手,就是知道他就是仇人,又能如何?”

魏一揚低聲罵道:“三哥,你是不是怕事了?我們金刀四傑的刀陣,向來縱橫中原黑白道上,還沒碰過對手,那天只不過是這廝使的障眼法,加上一上來就偷襲了我,讓我們使不出刀陣,這回我們四個都在,還能怕他不成?”

邱人傑也說道:“就是,人在江湖混,爭的就是一口氣,老四那天受了這麽大的羞辱,這裏又是武當的地盤,剛才那個裴文淵敢公然不給武當面子,想必我們就是出手給這家夥一點顏色看,武當也不會怪我們的。”

張起明搖了搖頭:“這廝今天倒是透著古怪,那天雖然帶著面具,但是眼睛是無法隱藏的,那個樣子恨不得要吃人,今天卻是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實在是讓人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