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回 爾虞我詐(一)

天狼咬了咬牙,富貴險中求,這裏周圍盡是高手,想要用地行之術穿越,幾乎是不可能了,而方圓百步之內燈火通明,自己也是無處隱身,唯一的辦法就是從空中過去。

天狼悄無聲息地使出壁虎遊墻功,順著眼前的一個蒙古包慢慢地攀到了頂部,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蒙古包裏顯然也沒有人,可汗行營裏的兵士們看來都輪班出去值守了,遠不象其他的營地裏那樣趴體狂歡。

天狼深吸一口氣,手裏拿起剛才撿的一個土塊,以流星追月的暗器手法擲向了幾十步外,同時使出梯雲縱的輕功,身形一飛沖天。只聽到“叭”地一聲,所有的護衛們都條件反射式地看向了土塊落地之處,更是有幾名武功高強者施起輕功,迅速地向那裏接近,卻無人注意到半空中的天狼無聲無息地,如同一只黑色的大鳥,橫飛二十多丈,輕輕地落在了可汗大帳的金頂之上。

天狼一落金頂,立即使出浮雲功,身形頓時輕如落葉,緊緊地貼在帳頂。運氣於指,悄悄地割開了帳頂的金色布幔,帳內的一切動靜,盡收眼底。

嚴世藩已經摘下了鬥笠,一身青衣便裝的打扮,大帳的中央放著十余口箱子,這會兒都已經打開,天狼剛一看過去就只覺滿眼的珠光寶氣,再一細看,每一箱裏都是大顆夜明珠,整塊的玉翡翠,成形的血瑪瑙之類的珍奇寶物,幾乎每一件,都可用價值連城這四個字來形容,每一口箱子,價值都在上百萬兩白銀,看來這回為了賄賂蒙古人,嚴嵩也是下了血本了。

只是皮帽貂裘,安坐汗位的俺答好象對此全無興趣,他甚至看都不看這堆珠寶一眼,只是對著嚴世藩冷冷地用半生不熟的漢語說道:“小閣老,你這條件就想讓我退兵嗎?”

嚴世藩微微一笑,那低沉嘶啞,如同夜梟啼叫的難聽聲音刺得天狼的雙耳說不出的難受:“大汗,這些只是一個見面禮而已,目的是為了建立我們嚴家和您的良好關系,如果這次我們合作愉快,以後每年獻上如此厚禮,並不是什麽難事。”

俺答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小閣老,本汗並不是草原上一無所知的野蠻人,今天你帶來的這十幾箱寶貝,足有一千萬兩銀子,你大明每年入庫的銀兩不過五千多萬,現在我蒙古大軍兵臨城下,你才咬咬牙拿出這一千多萬,等我撤回關外,你會繼續出這錢?你要是我,會信這話嗎?”

嚴世藩搖了搖頭:“在下說過,這只不過是一個見面禮,如果大汗退兵,在下的相父會想辦法勸服皇上,讓他重開跟你們蒙古的邊境貿易,外加歲幣的賞賜,到時候每年千萬,可不是什麽難事。”

赫連霸冷冷地說道:“小閣老,休要誑騙我們,你們的皇帝,我們最清楚不過,前幾年我們多次真心實意地派使入關,請求封貢貿易,可是你們卻把我們的使者直接趕了回來,我們的大汗這才氣憤難平,起兵攻破你們的大同,宣府,本以為你們能長點記性,可沒想到你們卻是整軍備戰,還是不肯重開邊貿,這回我們大軍兵臨城下,打破北京,抓走你們的皇帝也不是什麽難事,你現在私自來我們這裏求和,帶上這些財寶來賄賂我們,又哪見到什麽誠意了?”

嚴世藩搖了搖頭:“赫連將軍,前幾年之所以我朝對貴邦態度強硬,全是因為前任內閣首輔夏言從中作梗,夏言這個人你們也應該知道,跟前三邊總督曾銑乃是一黨,夏言的續弦夫人就是曾銑牽線介紹的,是他的同鄉,可知二人的關系。”

“那曾銑為搏軍功,出將入相,一直在邊境挑事,有了夏言在朝中為他說話,更是肆無忌憚,前兩年頻頻主動出擊,想要收復河套,想必大汗碰上這麽一個刺兒頭,也是費心費力,苦不堪言吧。”

俺答汗的臉色微微一變,對陣曾銑這個不要命,又深通兵法的名將時,他確實沒占到啥便宜,如果有曾銑鎮守宣大,他又怎麽可能如此輕易地破關直入,若不是早早打聽到曾銑被斬,這次他也不敢起大兵犯境的。

聽到嚴世藩如此說後,俺答汗的嘴角抽了抽:“本汗前幾年為了表示和你們明朝做貿易的誠意,才讓了曾銑兩次,即使他不死,這次也不可能擋住我蒙古大軍,小閣老,你是不是想說你明朝象曾銑這樣的人到處都是?那就請你現在回去,讓這樣的人領兵與我約期決戰好了。”

嚴世藩笑著擺了擺手:“大汗誤會了,你的麾下猛將雲集,又豈是曾銑之流可以螳臂當車的?我們大明的天子為了不損害與貴邦一向良好的關系,不把事態弄得不可收拾,這才讓城外的三大營回城防守,幾個月前我們斬殺擅開邊恤的曾銑,也是為了向貴邦表態我們的和平誠意,難道大汗對此視而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