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回 沈鏈直言

天狼這兩年在錦衣衛沒少接觸這些滿口仁義道德,做起正事卻是推三阻四,只知明哲保身的所謂清流大臣們,對他們的那種骨子裏的懦弱與自私也是深有體會,聽到陸炳這樣說,也只能一聲嘆息。

陸炳看了天狼一眼,突然微微一笑:“只是也並不是沒有人出頭仗義執言的,你道這個人是誰?正是我們錦衣衛的七品經歷沈鍊!”

天狼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怎麽會是他?”

陸炳哈哈一笑:“我也沒有想到是他,當時沈鍊只是以一個普通侍衛的身份在大殿內值守,聽到趙貞吉的這個提議之後,自己站了出來附議,大聲說絕對不能向蒙古人低頭,應該把使者閹了,詔書燒了,直接趕回去,同時整軍備戰,一雪前恥!聽得滿朝文武都驚嘆不已。當時嚴嵩的黨羽,吏部尚書夏邦謨厲聲斥責沈鍊,說你是何人,這裏大臣議事,哪輪得到你。

沈鍊卻直言道,說是國事如此,滿朝大臣都不敢言,只好讓他這個小吏來言了,嗆得夏邦謨啞口無言。”

天狼大笑道:“沈兄真乃直人,真漢子,我若是當時在場,一定跟他一起站出來。”

陸炳微微一笑:“我也站出來附議了,還願意親自出馬刺探蒙古軍情,皇上當時龍顏大悅,下令丁汝夔著即調兵遣將,追擊蒙古人,結果最後還是給嚴嵩給暗中阻止了,前天的朝會上,皇上再次問及追擊之事,丁汝夔答不上來,只能推三阻四地說糧餉未備,結果皇上龍顏大怒,當即下令把丁汝夔拿下,昨天又直接下令把丁汝夔斬立決,那丁汝夔到死的時候才知道是給嚴嵩賣了,最後臨刑的時候還大叫嵩賊誤我呢。”

天狼不屑地歪了歪嘴角:“無恥小人,禍國奸臣,死有余辜,只是可恨又讓嚴嵩這對狗父子逃過此劫了。”

陸炳的眼中冷芒一閃:“他們逃得了一次,不可能次次都逃,這回他們主動扔出了丁汝夔當替死鬼,手下的人也會開始寒心,而且仇鸞借著這次率兵勤王時表現出的忠心,讓皇上大為滿意,提升他為平虜大將軍,又加了太子少保的官職,一時恩寵可謂無兩。”

天狼聽到後,憤憤不平地說道:“這是什麽世道,盡是這些奸邪小人得志。這次蒙古入侵,全是因這仇鸞而起,陸炳,你的意思是我們連他在宣府賣國的事情都不能上報了?”

陸炳點了點頭:“天狼,你莫要著急,其實現在未嘗不是機會,仇鸞在宣府與俺答密會談判的事情,就和這次嚴世藩賣國之舉一樣,因為沒有當場捉贓,所以現在無法上報,不過仇鸞這幾天得了官職,開始變得忘乎所以,驕橫跋扈,就連嚴嵩父子,都不放在眼裏了。”

天狼微微一愣:“怎麽會這樣?他腦子壞掉了嗎?現在蒙古兵剛退,皇帝一時高興才升他的官,以他的本事,在朝中全無根基,這時候得罪了嚴嵩父子,不是自己找死嗎?”

陸炳哈哈一笑:“我說的機會,就在於此,仇鸞本人貪婪粗鄙,比嚴嵩好對付多了,而且他又野心勃勃,妄圖以武將身份出將入相,執掌朝政,而嚴嵩就是擋在他面前的一座大山,他知道了嚴嵩父子太多見不得人的事,想要上位的話,一定會想盡辦法來扳倒嚴嵩,這樣我們可以坐山觀虎鬥,找機會先扳倒一個!”

天狼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好辦法,這兩個狗東西互相咬,也許會把他們那些見不得光的交易一起抖出來,到時候最好一網打盡。”

陸炳笑著搖了搖頭:“天狼,事情沒這麽簡單的,依我看,嚴嵩浸淫官場多年,深知保身之道,仇鸞無謀,在朝中又全無勢力,即使那些清流大臣,在這次爭鬥中也不可能站在他這一邊,我估計十有八九的結果是清流大臣會跟嚴嵩一起先滅了仇鸞,到時候我們要等局勢大定後再出手,這樣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天狼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要讓我選的話,如果實在只能鬥倒一個的話,還是鬥倒嚴嵩的好,仇鸞勢力不足,為人又狂妄無謀,以後很好對付,倒是嚴嵩,如果這次不能趁機打倒他,以後不知道還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陸炳輕輕地嘆了口氣:“天狼,也別沮喪,嚴嵩之所以難鬥,根本原因是朝堂上的要害部門,還有各地的封疆大吏,多數是他的同黨門生,就是皇上想動他,也得考慮一旦朝政癱渙後,如何善後的事情,現在國家面臨多事之秋,北邊的蒙古,南邊的倭寇都鬧騰得厲害,即使要倒嚴,也不會選擇這個時候。”

天狼冷冷地說道:“那就眼睜睜地看著老賊這樣一直囂張下去嗎?”

陸炳搖了搖頭:“不,我們可以暗中搜集和調查嚴嵩一黨的罪證,然後把證據傳給清流的那些大臣,他們自然會找自己的禦史上表彈劾,從地方上開始,逐漸地清洗嚴嵩的黨羽,換上清流派的官員,等到他們的實力至少可以和嚴黨分廷抗禮之時,就是可以徹底打倒嚴黨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