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回 王翠翹的奇緣

屈彩鳳畢竟是個女人,說到這些八卦事情是眉飛色舞,喝了一口茶,輕啟朱唇,娓娓道來:“這徐海本是杭州人氏,自幼父母雙亡,他的叔叔名叫徐惟學,乃是一個商人,不想帶他這個侄子,幹脆就把他寄養在了杭州虎跑寺裏,給了寺廟住持一筆錢,就此基本不管,只是隔個幾年來看這個侄子一次。”

天狼對徐海這段出家的往事是清楚的,聽到這裏點了點頭:“這些我聽陸炳說過了,這徐海人窮志不窮,在寺裏法號普靜,卻是文武兼修,有奇人傳授了他一身武功,更是自學兵法,一肚子的歹毒腹黑招數,可是他跟王翠翹又是如何認識的呢?”

屈彩鳳妙目流轉,繼續說道:“徐海曾經被他的師父在少年時帶著雲遊四方,而這王翠翹原來是杭州的官家小姐,母親早亡,其父請高僧來做法事,正好這徐海的師父是杭州一帶的有名高僧,便帶著徐海到了王翠翹的家中,做了三天三夜的道場。”

“聽說這徐海精於蔔算,到了王家之後,那時他也不過二十一二歲,和這十四五歲的王翠翹都是情竇初開的少年男女,王翠翹傷心亡母,夜半之時曾獨自撫琴吟詩,而徐海卻是一邊敲著木魚誦經,一邊作詩和之,就這樣,還在深閨之中的王翠翹便芳心暗許這個年輕俊俏的小和尚了。”

“只是這徐海不知道是能掐會算,還是聽到什麽風聲,私下裏跟王翠翹說,她父親即將有牢獄之災,而她命中也會有一大劫難,只有跟著他遠走高飛,才能消災免禍,而王翠翹卻是將信將疑,加之雖然對徐海一見鐘情,但是畢竟跟徐海認識的時間太短,還沒有下定決心跟徐海遠走高飛。徐海看這王翠翹不願意跟他遠走,只能一聲嘆息,約定自己以後一定會做出一番事業,再來娶她,便飄然而去。”

“後面的事情可能你就知道了,徐海沒走多久,王翠翹的父親就因罪免官入獄,本來要流三千裏,充軍關外,王翠翹憂心老父的身體吃不消,於是奔走父親的舊交故友,極力營救,只是這上下打點著實需要銀兩,王父為官還算清正,一時拿不出這麽多錢,最後王翠翹咬了咬牙,自己賣身入了青樓妓館,湊得兩萬兩銀子,總算救了父親出獄,可是王父卻羞於女兒墜入風塵,出獄後雖然官復原職,但也斷了和王翠翹的父女關系。”

屈彩鳳說到這裏,憤憤不平地拍了一下桌子:“這王父實在不是個東西,女兒為了救他才自已賣身入了妓館,他卻不認女兒,若是讓我見了這無情無義的家夥,一定會取他性命!”

天狼嘆了口氣:“王父的事情就不說了,這些讀書人士大夫視名節重於一切,不要說他們了,就是連那陸炳,所做所為也都是考慮家族的名聲和傳續,倒也不一定能分個誰對誰錯,畢竟這些人讀書明禮,和我們江湖人士不一樣。”

屈彩鳳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哼,李滄行,你出身名門正派,也學得跟這些書呆子一樣迂腐可笑,不敢愛也不敢恨,實在是無趣得緊。”

天狼知道這種事情上很難和她有共識,只能微微一笑,岔開了話題:“屈姑娘,你可知這徐海後面的事情嗎?”他看著屈彩鳳的眼睛,緩緩地把今天從陸炳那裏聽到的徐海的事跡說了一遍,聽得屈彩鳳隨著這故事的起伏唏噓不已,直到天狼說完,她才幽幽地嘆了口氣:“這徐海也算是個多情種子了,我想他最後自甘墮落,淪為倭寇,也是想實現自己當年的承諾,風光地回來迎娶王翠翹。”

天狼點了點頭:“也許吧,當年的徐海只不過是一個虎跑寺的和尚,跟貴為官家小姐的王翠翹沒有任何可比性,所以當他的叔叔徐惟學來找他,拉他一起做生意的時候,他應該也能猜到這不是什麽好事,但是為了有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他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這一去就是幾年,再回來時,已經物是人非,王翠翹已是秦淮頭牌,而徐海卻成了倭寇的首領。”

“只是徐海雖然名為倭寇首領,可是手底下沒有自己的人馬,全是帶了倭寇薩摩藩島津家的軍隊來搶劫,雖然作戰時由他指揮,但哪天若是惹得這些倭寇不高興了,自己的腦袋都會搬家,所以他也是身處虎狼叢中,更是需要一個知心伴侶,所以一看到當年的王翠翹已經出落得如天人一般,就想著娶回去作夫人。”

屈彩鳳點了點頭:“可憐這王翠翹,以為自己能跳出火坑,卻不知又入狼穴。不過我聽說徐海那天晚上把自己是倭寇的事情對她和盤托出,一般人聽到倭寇如豺狼猛獸一般,避之唯恐不及,而王翠翹卻是對徐海不離不棄,私訂終身,願與他一世相守。今天我去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那徐海昨天夜裏回城時,直奔蘭貴坊,又加了五萬兩銀子,直接就把王翠翹帶走了,只怕現在這幫倭寇已經出了南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