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回 劍中邪靈(一)

院內的一間廂房裏,天狼已經全身戒備,坐在桌前,桌面上只放著那一把莫邪劍,本來今天鳳舞堅持要和他一起進來,可有了上次拿斬龍刀時幾乎凍死柳生雄霸的經歷,天狼堅決地拒絕了,鳳舞可能在拿別離劍時也有過一番奇遇,因此也沒有再堅持,只是在院門外守候著,但此刻她的腳步聲和心跳聲,卻讓隔了十幾丈遠的天狼都聽得清清楚楚。

天狼閉上眼睛,他已經功行了兩個周天,此刻整個人也處於最佳狀態,他緩緩地睜開眼,心裏默念了一聲“得罪了”,左手握鞘,右手緩緩地拿著那纏有千年蛟筋的劍柄,拉開了長劍,一柄看起來銹跡斑斑的墨綠色長劍,漸漸地展現在天狼的眼前。

天狼的腦子裏一遍遍地回想起當年拿斬龍刀時的情況,一切恍如昨日,那個神秘的刀靈自從在古墓中出現過一次後,就再未現身,自己曾經很多次試圖和刀交流,可是卻從沒有動靜,雖然現在他和刀已經結合得越來越完美,甚至可以不用口念那秘訣,只需在心裏想著變長或者變短,斬龍刀就能隨心所欲地變到自己需要的長度,可是今天面對這把莫邪劍,又讓他再次心生不安,也不知道這把上古寶劍裏,又會有怎麽樣的一個劍靈。

天狼的手抓住了劍柄,他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息順著自己的手腕脈門漸漸地向上傳,若是換了四五年前,他一定受不了這股陰寒,可是現在天狼已經是絕頂的高手,丹田內本能地騰起了一股熱流,功行全身,以天狼勁來抵禦著這道陰森的寒氣,漸漸地,他的周身開始騰起一陣淡淡的霧氣,陰寒的氣勁被天狼勁在體內的血脈中蒸發,又透過毛孔排出體外,隨著霧氣的漸漸變濃,那柄本來銹得看不見顏色的劍身,也開始發出墨綠色的瑩光,仿佛鬼火,陰森恐怖。

天狼這會兒卻無暇去看那劍身,他閉著眼睛,感受著那一浪又一浪襲向自己丹田的陰森寒氣,一個女聲在他的耳邊響起:“是誰,是誰把我喚醒?”

天狼心中一動,暗道這劍靈果然出現了,他抱元守一,鼓起胸膜,以腹語之術說道:“你可是這劍中的劍靈莫邪?”

那女聲再度響起:“你是何人,怎知道我的名字?”

天狼心下稍寬,繼續說道:“我乃錦衣衛副總指揮使天狼,機緣巧合,得到了你這把莫邪劍,希望你能讓我如願使用。”

莫邪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小子,你以為你是誰?想要用我的劍,要知道吳王才有資格用我夫婦鑄的劍,你這個錦衣衛又是個什麽東西?”

天狼微微一笑:“吳王把你活活逼死,還有你那個未出生的孩子,這樣的暴君,你為何要為他練劍?”

莫邪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住口,你懂什麽,我們夫婦一開始只是想鑄天底下最快最好的劍,名垂青史,只有吳王有這個條件能取來我們所要的材料,所以我們夫婦為他鑄劍,除了他,沒有任何一個君王有耐心為一把劍等上三年。”

天狼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可是他為了煉出寶劍,不顧你夫婦的性命,最後逼得你跳了煉劍爐,對於這樣的人,你難道還要心懷感激嗎?”

莫邪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當我是為了他煉劍才跳那爐子的嗎?天狼,你錯了,我跳那劍爐只是為了能煉成絕世神劍,好讓我夫君能持劍報仇!”

天狼微微一愣:“什麽,你煉這劍不是為了獻給吳王的?”

莫邪重重地“哼”了一聲:“吳王煉劍是為了攻打楚國,而我夫婦煉劍只是想名垂青史,既然三年不成,那一定就是要以人殉劍,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們不能做,最後吳王下了死命令,三天內煉劍不成,不僅是我們,所有煉劍的工匠都要被斬殺。天狼,你知道嗎,那三天裏我們想盡了一切辦法,斷發拋甲投入爐中,甚至我夫君斬下了一根手指扔進去,都沒有成功,只有陰陽交融的血肉之軀,才能煉成這絕世神劍!”

天狼終於明白了過來:“一個人還不夠殉劍,非得兩個?你們夫婦沒有進去,那是你腹中的胎兒算了一個人嗎?”

莫邪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透出無比的怨恨與邪氣:“你終於明白了嗎?當時我們也不知道我腹中是男是女,但只有賭這一把,若是我腹中是個女孩,那我煉不成此劍,只有讓夫君跟著跳進來殉劍,然後由我們的徒弟拿劍報仇,皇天不負有心人,我腹中是個男孩子,所以這劍終於煉成了,我雖然魂魄入了劍中,但我喝到了吳王的血,一定是我夫君拿著此劍,報仇成功!哈哈哈哈哈哈。”

天狼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沒有想到這復仇的執念能讓這對鑄劍師如此可怕,如此瘋狂,良久,天狼才嘆道:“你們夫婦的大仇得報,而幹將莫邪兩劍也伴著你夫婦二人的事跡流芳百世,莫邪,你應該無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