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回 咒怨(第2/3頁)

天狼把背上的王翠翹放下,讓她坐在身邊的一塊大石頭上,然後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滄桑與悲憤,震得林中鳥飛獸走,他低下頭,看著胡宗憲的雙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罪過?胡總督,你背信棄義,先招降,後殺降,這才是罪過,我天狼何罪之有,徐海和王翠翹又何罪之有?”

陸炳的臉色一沉,喝道:“天狼,你腦子壞掉了嗎?竟然敢當著胡總督的面出此悖逆之言!徐海和汪直為禍東南多年,所殺軍民數以十萬計,如此滔天罪惡,不去清算才叫作天理難容,我們皇帝陛下英明,出奇計將這些倭寇分化瓦解,讓其走投無路後投降朝廷,可是這些賊人卻是心懷不軌,人在陸上,卻暗中讓其黨羽繼續為禍海上,難道你不知道,夏正夏指揮已經被那毛海峰殘殺了嗎?身為錦衣衛,不去維護朝廷,卻幫著叛賊的家人逃跑,這就是你忠於國家的舉動嗎?”

天狼心中火起,怒道:“陸炳,你這個厚顏無恥的小人,若不是你們背信棄義,捉拿已經誠心歸順的汪直,毛海峰又怎麽可能降而復叛!若非你們跟嚴世藩那狗賊串通一氣,自以為聰明地收買汪直的手下,讓其互相攻殺,又怎麽可能讓已經平靜下來的東南沿海重起戰火,為了討皇帝的歡心,不惜把東南大事毀於一旦,你們跟嚴世藩一樣,都是真正禍國殃民的敗類,蛀蟲!”

陸炳被天狼當著眾多手下這樣一通大罵,臉上掛不住了,黑臉漲得通紅,怒道:“瘋了,瘋了,你這個叛徒,是想要造反嗎?!”

胡宗憲擺了擺手,低聲對陸炳說道:“只怕是令愛把我們的計劃全盤向天狼透露了吧,不然他現在怎麽會現身此地,又對我們的事情這麽清楚?!”

陸炳咬著牙,恨恨地說道:“娘的,女生外向,回頭看我怎麽收拾這個臭丫頭。不過今天不管怎麽說,一舉消滅了徐海團夥,也算是奇功一件了,只是這王翠翹?”

胡宗憲剛毅的臉上,眼中殺機一現:“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女人懷了徐海的孩子,必是禍患,就算留她一命,也得把那孽種做了才行。”

胡宗憲擡起了頭,對著天狼高聲喊道:“天狼,你引得汪直和徐海來降,為朝廷立下了大功,本官已經和陸總指揮一起把你的功勞上奏,皇上必有封賞,不要在這裏為了這個叛賊的女人,自誤大好前程啊。”

天狼一肚子氣無從發泄,看到胡宗憲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胡總督,我原來還以為你是一心為國,真心平倭的好官,可惜我錯看了你,本質上你跟嚴世藩和他手下的貪官汙吏沒有任何區別。”

“你很清楚,那汪直和徐海滿手的血債,招安他們也不過是一時的權宜之計,最後肯定還是要跟他們清算,以儆效尤的,這點本官在杭州的時候就跟你說得很清楚,你在去雙嶼島之前並沒有異議,可去了一趟雙嶼島後,回來就開始為他們求情,哼,天狼,你敢說你這樣是出於公心嗎?”

天狼朗聲道:“胡總督,天狼在雙嶼島上看到了許多出乎意料的事情,也深知海上這十萬倭寇,非汪直不能制,汪直和徐海的罪惡確實當死,但既然已經招安,就應該信守承諾,饒其性命,一來是作為人,作為朝廷要言而有信,殺降不祥,二來現在就殺了他們,這些海上的倭寇群龍無首,只會失控地攻擊打劫沿海各城鎮,最後苦的還是沿海百姓,而你胡總督幾年的心血,也會毀於一旦。”

胡宗憲的嘴角勾了勾,沉聲道:“倭寇不過是一幫流寇而已,以前之所以能成禍患,不過是因為有汪直徐海這樣的首領來組織,現在巨寇已經伏法,他們自然只會自生自滅,我水師現在威武雄壯,上次的海戰中,一舉消滅了陳思盼的團夥,戰力足可以收拾這些小股的倭寇,天狼,你不用過份擔心。”

天狼恨恨地一跺腳:“胡宗憲,上次海戰若不是有汪直和徐海指揮,我軍占了地利,又是突襲,怎麽可能大勝,你這點不是不知道,卻在這裏強詞奪理,分明就是給皇帝所逼,非要殺汪直徐海不可,還要找這些理由嗎?”

胡宗憲的臉色一變,厲聲道:“天狼,本官看在你曾經孤身入虎穴,為朝廷立下大功的份上,對你一再地客氣,忍讓,你不要不識好歹,既然你也知道,剿滅汪直和徐海是皇上的意思,那還有什麽好說的,我等臣子,只能不折不扣地執行皇上的意思才行。”

天狼咬了咬牙,徐海已死,現在再怎麽跟胡宗憲作口舌之爭也是無用了,唯一的指望就是能保下王翠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也算是為徐海留下一點骨血,以後再慢慢地向這些仇人們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