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回 柳生的悲劇

鳳舞咬了咬牙,走到了窗邊,外面的日光已經開始變得強烈,她的眼中透出一絲哀怨:“天狼,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事情後悔的!”雙足一頓,她的身形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幽幽的菊花香氣仍然殘留在天狼的鼻翼。

李滄行輕輕地合上了窗洞上的木板,嘆了口氣,坐回到那張小木桌前,給自己斟滿了一碗酒,又拿起酒壇上倒扣著的另一個碗,滿上一碗酒,放到對面,靜靜地說道:“柳生君,聽了這麽久,還不進來嗎?”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柳生雄霸抱著手上的村正妖刀,緩步而入,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人一走進,身後的木門自合,他大喇喇地坐到了天狼的對面,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天狼的臉,半晌,才嘆了口氣:“十年不見,怎麽你的女人越來越多?”

李滄行微微一笑:“她不是我的女人,我現在也和你一樣,沒有女人。柳生兄,前幾年我聽一個東洋友人說過,你為了追求刀法的至高境界,不惜退掉婚約,然後去取那村正妖刀,怎麽後來你又有家室了?”

柳生雄霸的眼中透出一絲痛苦,把眼前的那碗酒一飲而盡,他搖了搖頭,說道:“滄行,當著你我也不說謊話了,在東洋我一向有個喜歡的女子,名叫雪姬,可她卻是個甲賀裏的忍者,你也知道,我們東洋的劍客和忍者之間一向是死對頭,就象你們中原的正邪之分,所以當年我來中原遊歷,也存了一份心思,是想以後能長駐中原,帶雪姬來這個地方,遠離東洋的世俗紛爭。”

李滄行點了點頭,又給柳生雄霸把面前的酒碗給滿上:“其實那年我跟柳生君在谷底相處,知道你並非無情之人,這麽說來,那個所謂的去取妖刀村正,也是拒絕三好家的女兒的一個借口嗎?”

柳生雄霸沉聲道:“三好長慶想要我出仕他們家,這點我毫無興趣,但我們柳生家族畢竟在大和國內受三好家的統治,所以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那妖刀村正之力即使連三好家也頗為忌憚,我駕馭了這把妖刀後,他們也不敢來找我麻煩,到時候我就是想娶雪姬,只怕也不會有人反對了,事實正是如此,我以畢生功力勉強控制住了這把妖刀,與刀中的怨靈立下的契約,但我不想真的靠這把刀過此一生,事後我借口要追求刀中奧義,而隱居於富士山中,與雪姬在那裏秘密結合,而柳生家,我則讓給了我的弟弟半兵衛。”

李滄行嘆了口氣:“想必柳生兄找的地方,自是十分隱秘,而以你的武功之高,又怎麽會被上泉信之這個奸人偷襲得手?”

柳生雄霸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都怪我,雖然已經隱居,但還是心中放不下爭強好勝之心,與雪姬在一起兩年之後,雪姬為我生下一個兒子,可是這時候我卻聽說島津家的丸目長空練成了兩刀流的刀法,一年來巡遊日本,未逢對手,就連我的弟弟半兵衛,也敗在了他的手下,於是我按捺不住,離開妻兒,去與那丸目長空比武。”

李滄行搖了搖頭:“那丸目長空是島津家的劍師,這個消息一定是上泉信之這個奸人透出來的,就是要引你出來,然後好去害你家人,這個上泉信之心腸狠毒,對你當年與我比武,沒有帶他沖出重圍,害得他當了俘虜之事一直耿耿於懷,於是想要借機找你復仇。”

柳生雄霸咬牙切齒地說道:“滄行,你說得一點不錯,我出山後才知道,這個什麽丸目長空的人根本不存在,那封信是假的,是上泉信之偽造了我弟弟的信,又收買了我們柳生家的一個叛徒,把信傳給了我,我出山三個月,到了島津藩後才知道根本沒有什麽丸目長空,這才意識到不好,等我回富士山的時候,卻看到,卻看到我的雪姬,還有我的孩子,全死了!上泉信之這狗東西留下了字跡,說是他做的,讓我有本事來中原向他尋仇,他的字我認得,不會有假。”

說到這裏時,柳生雄霸的雙目盡赤,雖然沒有流淚,但眼圈已經發紅,而平時穩如泰山的他,這會兒都在微微地發抖,可見他是多麽地憤怒與激動。

李滄行默然,過了會兒,才輕輕地嘆了口氣:“只怕是我害了柳生君。”

柳生雄霸微微一愣:“什麽情況?我們東洋的事情與你有什麽關系?”

李滄行嘆了口氣:“聽柳生君所說,你是不是在離家前就接到了我向你求援的信件?”

柳生雄霸點了點頭:“不錯,比那假信早了一個多月,當時我也沒有下定決心要不要去幫你,如果要來中原的話,我也想把妻兒帶上,讓他們看看中土的風光,怎麽,難道此事跟你這信也有關系?”

李滄行點了點頭:“很有可能,我覺得這事沒這麽簡單,那上泉信之跟你已經結仇多年了,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對你下手?我看恐怕是他們知道了我要找你助拳,才提前以這種方式阻止你與我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