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四回 清者自清

李滄行微微一笑:“哦,我為什麽要殺黑石師伯呢?”

徐林宗的眉毛一豎,沉聲道:“因為你在雲南,從嚴世藩和楊慎的嘴裏,知道了黑石師伯,也就是沐元慶,也就是萬蠱門主,是他潛伏了武當多年,一手策劃了那落月峽之戰,甚至在紫光掌門和林鳳仙身上下的金線蠱,也都出於他手。而你和沐師妹,也被他當年有意阻撓,事後又多方暗中作梗,害得你們不能在一起這麽多年。”

徐林宗這話一出,全場嘩然,這麽勁爆的消息,今天第一天這樣被公諸武林,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看似玩世不恭,實際極有城府的錢廣來臉色一變,驚道:“什麽,黑石就是萬蠱門主,天哪,這怎麽可能?”

屈彩鳳冷笑道:“錢胖子,開了眼界吧,老實說,老娘第一次聽說這事的時候,也根本不敢相信,直到我們親眼見到從那楊慎老賊體內飛出的金線邪蠱,這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而為他煉制這些邪蠱的,就是黑石,也就是沐元慶這個奸賊!”

沐蘭湘一想到父親作惡多端,最終被人滅口的事情,淚光閃閃,這種情況下,她沒有辦法為自己的父親說半句好話,只能緊緊地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至於落下眼淚。李滄行輕輕地嘆了口氣,右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以示安慰。

徐林宗扭頭看著屈彩鳳,沉聲道:“屈姑娘,你的師父被這金線蠱害死,你恨極了黑石師伯,所以一路之上都不停地慫恿著李滄行取他性命,這次終於讓你們抓到了這個機會,仇人相見,直接一刀斃命,不給任何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師妹任何為他父親求饒的機會,這不是合情合理的動機嗎?”

李滄行微微一笑:“徐掌門說得很好,不錯,確實是有這個動機,可是徐掌門你別忘了,我還有另一個動機,遠比讓我一刀殺了黑石師伯要來得強烈得多。”

徐林宗冷笑道:“那是你的自說自話罷了,你口口聲聲說黑石並不是所有一切的幕後主使,只有那個以高絕劍法擊殺他的黑袍劍客才是,但這一點沒有任何人可以證實,嚴世藩現在已經死了,死無對證,這一切不過是你自己說的罷了。有沒有這個什麽黑袍劍客,都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還有,鳳舞死之前,曾經叫你千萬不要向這個萬蠱門主尋仇,而你以前也說過,嚴世藩臨死前說這個幕後黑手的實力遠遠強過你,不是你和你的黑龍會能對付得了的。所以你把報仇的目標,只盯在黑石一人身上,不然要是你留他一命,只沖著他煉制金蠶蠱的這個本事,就會有許多人來打他的主意,到時候你會陷入無窮無盡的麻煩之中。”

“還有,你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為你這麽多年的遭遇,為了屈彩鳳的殺師之仇而報復,那個黑手且不說存不存在,都是你無法對付的,與其賠上自己的一條命,不如到此為止,殺了黑石,一切了結。你怕師妹到時候會阻止你,讓你無法下手,所以有意地把小師妹先支開,然後下手,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

李滄行嘆了口氣:“徐掌門,我原以為你會編出一個更高明的理由呢,可沒想到還是這樣幼稚,你都說了,我一直說在黑石的背後還有一個更大的黑手,無論這個人有多強,就算退一萬步,我李滄行真的怕了他,不敢跟他作對,起碼我也會先問清楚他的名字,黑石幾乎是唯一的線索了,我若是就這樣殺了他,就是自斷線索,報仇什麽時候不可以?非要做這種愚蠢的事嗎?”

徐林宗看了一眼冷笑不已的屈彩鳳,咬了咬牙:“哼,李滄行,只怕是因為你夾在沐師妹和屈姑娘兩個人之間,為了必須要作出一個選擇,才會做這件事吧。”

屈彩鳳的杏眼圓睜,厲聲道:“姓徐的,你什麽意思?!把話說清楚!”

徐林宗冷冷地說道:“屈姑娘,你難道不承認,你早已經對李滄行暗生情愫,動了真情嗎?”

屈彩鳳給這樣問得臉上微微一紅,一時間說不出話,遠處的歐陽可沉聲道:“徐掌門,你是一派宗師,在這樣大庭廣眾下,問自己曾經的愛侶這樣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徐林宗面不改色,搖了搖頭:“如果只是貧道的私事,自然不會當著這麽多英雄的面說出,可是,此事涉及到本幫兩位長老的性命,黑石長老已經死了,而執劍長老辛龍子,現在也是昏迷不醒,生死不明,貧道親眼見到是李滄行下的手,所以必須要追問他的動機,歐陽先生,如果你在貧道的立場上,會把李滄行給放回去嗎?”

錢廣來冷冷地說道:“徐掌門,你的那些理由實在是牽強得緊,我們家李會長對於貴派沐女俠的真情實愛,在南少林的時候,當著天下英雄的面都表現得非常清楚了,如果他真的要跟屈姑娘在一起,這麽多年一個人的時候,也早就和屈姑娘出雙入對了,又何必等到和沐女俠破鏡重圓之後再做這事?你是不是還想說,因為李會長知道沐姑娘不會接受他向自己的父親報仇,不肯放他一馬,所以才移情別戀,轉向了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