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六回 師妹兩難

李滄行繼續想道:小師妹雖然名為代掌門,但這個代掌門的合法性,只怕更多地是跟自己作為徐林宗的未亡人有關,顯然這個武當的長老會議上,她已經被架空,連自己的父親生死也無法決定。

而木曾道人剛才那句話的潛台詞就是,如果沐蘭湘一意孤行,要跟著自己走,只怕非但她在武當從此會被視作叛徒而除名,連黑石的命,也肯定保不住了。

李滄行咬了咬牙,他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變到這個地步,轉念一想,他說道:“木曾道長,李某絕無任何輕視武當的意思,只是茲事體大,李某身為黑龍會長,現在與武當也是滅魔盟的同道,在這件事情上是不可能有所虛言的。當時錦衣衛總指揮使陸炳也在場,他可以為李某作證。”

木曾道人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李會長,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們武當信任你,看在你為我們武當找出真兇的份上,讓你和陸總指揮二人來審問這黑袍,可是審著審著,黑袍就給殺了,這件事我還有沒要你給個交代呢,你和陸總指揮二人,無論是誰動手殺的黑袍,都已經不重要了,人是你們帶走的,也是死在你們手上,你們也完全有可能互相調整好說詞,反正黑袍已經死了,怎麽都是你們兩個在說。”

李滄行的眼中寒芒一閃,聲音也略微擡高了一些:“木曾道長,那請問究竟要如何,你才肯信我的話?人死不能復生,黑袍的身上有一些涉及朝廷的機密,陸總指揮怕他亂說話,這才將之當場處死,並非我有意要滅口,現在他人已經死了,我也不可能讓他活過來再供述一遍吧。”

木曾道人冷冷地說道:“那貧道就沒有辦法了,黑袍已死,在沒有新的足夠可信的人證或者物證前,我們武當是無法相信任何有關徐掌門何時被黑袍所取代的說法。”

李滄行的心中憤怒,可他仍然在壓抑著自己的怒火,說道:“木曾道長,請問這是你個人的意見呢,還是整個武當的意見?雖然現在您身居武當的妙法長老,可是有沐代掌門在,李某覺得還是得由她來宣布這些命令,這才比較合適吧。”

木曾道人哈哈一笑:“李會長,你可管得真夠寬的,現在居然也管起我們武當的內部事務了,貧道既然敢這麽跟你說,自然是經過了武當上下的討論和授權的,實話告訴你吧,咱們武當已經在推舉沐代掌門的會上,長老們合議過此事了,剛才我跟你說的話,就是我們武當長老會的集體決定。如果你覺得有問題,可以去找沐代掌門問個清楚。”

李滄行的拳頭已經握得骨節直響,當年在武當時受過的種種排擠,打壓和屈辱,一幕幕地重現在眼前,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聽到沐蘭湘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木曾長老,原來你在這裏呀。”

李滄行轉過身去,只見沐蘭湘已經換了一身天藍色的武當掌門道袍,仍然是高高的道姑髻立在頭上,清秀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只是兩眼有些微紅,顯然是白天裏哭泣過的殘留結果,太極劍已經背在了她的背上,而七星劍也是交叉地疊在太極劍之上,這背上交叉著背負著兩柄名劍,而她的左手,則是挽著一副白色的拂塵,與下午時那個還有些嬌羞柔弱的小師妹相比,幾乎判若兩人,別有一番武當掌門的威嚴與氣度了。

木曾道人勾了勾嘴角,稽首行禮道:“木曾見過代掌門。”

沐蘭湘點了點頭,沒有看李滄行一眼,卻是對著木曾道人說道:“本座和李會長有些事情要商量,這裏是武當禁地,現在又有兩個重要的人犯,這些天就麻煩木曾長老你多費心了。”

木曾冷冷地說道:“請代掌門放心,長老合議時已經說得清楚,木曾一定會盡自己的職責,只要木曾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在公審大會前讓任何人接近人犯。”

沐蘭湘“唔”了一聲:“如此,本座就放心了。”她看了一眼李滄行,淡淡地說道,“李會長,請跟我來。”說著,她一轉身,緩緩地向著後山的方向走去。

李滄行知道沐蘭湘現在只怕多半也是身不由已,她現在接管了武當,成了代掌門,不可能象以前那樣在弟子們面前跟自己再有投懷送抱的親昵舉動了,他的心裏亂得很,突然害怕自己和小師妹的緣份會就此中斷,從此天各一方,終難成眷屬。

二人這樣一前一後地走著,月光把沐蘭湘長長的影子映在了李滄行的身上,這段熟悉的山路,李滄行從小到大走過無數次,幾乎閉著眼睛都能走下來,清冷的山風把沐蘭湘身上淡淡的蘭花香氣拂在後面的李滄行臉上,她的腳步很輕盈,呼吸也很平靜,但是李滄行能感覺地到,她的心裏,悶了千言萬語,只待到一個真正地人的地方,就會向自己和盤托出。